话说出口,汤潋澄突觉后悔。
万一许苑说银子不够怎么办,那自己不是又要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取出一些银子给她。
自己上次给许苑的,就是足够两月生活的银钱,现在可不过才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要是许苑开口说银钱不够,自己是给还是不给呢?
要是不给,那自己先前问那句“够不够用”是没事找事呢;
可要是给了,自己就要无端损失一些银子了呢。
那些白花花的、碰撞在一起能发出清脆声响,还能买到好多好多东西的银子啊。
汤潋澄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嘴快,嘴角往下撇了撇,人也肉眼可见地蔫了下来。
许苑没有看出来他的神色变化是因为什么,唇角咧开,笑道:
“够了。我以后吃穿住用都在汤家,除了纸笔书籍上的花销,根本就没有什么花银子的地方。你上次给我的银子,现在还剩下一大半呢。”
她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汤潋澄的小金库保住了,松了一口气。
今天一天下来,他对许苑在心中的印象也是变了又变,到现在,才彻底地抛下之前的一些偏见。
最起码,对于女人与读书人的固有的印象是用不到许苑身上了。
他现在,也不敢再用那些偏见试探许苑,万一什么时候一个口误,又将自己的小金库送到如此险境可怎么办。
“那便好。”
汤潋澄笑着回应许苑的答复,这个笑,是真心地不能再真心的笑。
“那差不多,就安置吧,明天应当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许苑点点头,将被子铺在了外侧。
洞房花烛夜,烛火是要一夜不熄灭的。
许苑就将床上两边的帘帐拉上,倒是也没有让烛光影响他们的休息。
翌日。
许苑与汤潋澄新婚日都忙碌了许久。
操劳完白日的婚礼仪式,到了晚上,还摇了大半个时辰的床,自然累得不行。
这一觉,都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许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和外面明亮的天色,猛然一惊,倏地就从床上坐起。
等了一会儿,忆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后,她才想起,自己现在名义上已经是汤潋澄的妻主了。
身份发生了改变,自然居住的地方也就发生了改变,自己以后要习惯,不能再一惊一乍。
许苑在心中默念,一转头,就看到了还在睡梦之中的汤潋澄。
睡觉之前,两人在差不多正中间的地方虚虚画了道线,规定好两人各自的睡觉位置。
她晚上睡觉是很安分的,几乎一整晚的时间,都在属于自己的这块地方没有乱动。
汤潋澄就不一样了。
他没有越线到许苑的地方来,还是睡在内侧。
只是,睡觉之前,他是笔直地躺好,现在不知怎么变成了蜷缩的一团,还越来越往内侧挤。
他几乎是要碰到床内侧的墙壁,脸也是朝着那边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崽。
没有安全感,才会情不自禁将自己缩成一团,自己抱着自己,就不会受到外面的伤害。
许苑见此,动作变得更轻,下床时,还忍不住将他打开的被子帮他往上拉了拉。
她本是不想将他吵醒,动作才那么轻。
但汤潋澄警惕心太强,在许苑帮他拉被子的时候,就睁开了眸子。
分明眼中还有迷蒙的睡意,脱口的声音已经变得像是清醒时一样自然。
“你醒了啊,那我也起吧。”
他看了看许苑已经开始换衣服的背影,在继续睡与醒来的选择中纠结了一下,很快就做好决定。
被子一掀,揉揉眼睛,人这下是真正清醒了起来。
“元宝。”
汤潋澄朝外面喊了一声,很快,房门就被推开一个面目清俊的男子,就带着几个侍从进来了。
他们各司其职,有的在给汤潋澄伺候穿衣,有的到衣柜中取出他今日要穿的衣裳,有的端着水盆进行伺候洗漱。
还有几个侍从,进来了就去收拾床上睡过之后的残局。
他们一开始看到床上的两床被子,与身边人对上目光,露出了些窃喜的神情。
但很快,在边角处找到那方被蹂躏得混乱的锦布,打开看到上面的血迹,那窃喜又转变成了失望。
他们还有些残余的希望,借着收拾床铺的机会打量观察上面的痕迹。
外面一小半的床铺是平整的!
几个侍从眼睛一亮,视线挪到内侧,看到因汤潋澄睡姿变得凌乱的内侧,那一小点亮光又瞬间黯淡下来。
这已经很肯定了,家主已经圆房了,自家主子那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