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苑眼眸格外的干净,看着汤潋澄的目光,与看身边其他任何的事物没有差别。
澄澈地像是屋外偶尔经过的清风,不过是好奇地停留瞥了他一眼,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没有寻常女子眼里浑浊的贪欲。
无论是求色或者利益权欲,在她的眼眸中,都看不到半分。
就光这一点,就算许苑长得不尽人意,在选择未来妻主时,汤潋澄也会将她视作第一人选。
更别提,她虽不算绝顶的好相貌,这一张脸也让人看着格外舒心。
许苑还是耐看型的长相,乍一看不算惊艳,多看几眼,又觉得她与以明丽相貌在城中出名的顾寒薇相比,也半点不差。
当下,汤潋澄就做好了决定。
这个未来妻主的人选,只能是许苑,除了她,别人都不行。
但,这件事并不是他一个人做决定就行的。
在说出“希望她同意这门婚事”这句话之后,汤潋澄看到许苑不大愿意的神色,就低头思考说服她同意的法子。
从相貌上来看,许苑年纪应当有二十来岁了。
当时她拒绝婚事的借口并不是家中有了家室。
人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汤潋澄就辨别出来她没有说谎,她尚未娶亲,家中没有夫郎。
二十来岁正是成家立业的年纪。
这个年纪,这个模样,她却还未娶亲,大抵都是因为一件事——家境贫穷。
汤潋澄注意到她袖口的补丁,身上洗得发白的学子服制,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推测。
既如此,对症下药即可。
他推开门,让屋外的侍从取了纸笔。
因着之前就有个模子,这次拟定契约协议时他格外熟练。
一会儿的功夫,汤潋澄就拿着拟定好的契约递给许苑。
“女郎放心,我不过是需要暂时成亲应付一下家中长辈,只需要几年光景,名义上的妻夫关系便可。”
“女郎助我度过这次事情,这几年内女郎的衣食住行皆由我提供。”
说起这些,汤潋澄脸上露出些肉疼的神色。
但想到要是家中那些豺狼虎豹得逞,自己失去的可就不止这么一星半点,神色立刻就变得和缓许多。
他犹豫了下,又往上面加码。
“女郎是要参加今年的乡试的吧,今年竞争异常激烈,纵使女郎对自己才识自信,为钱财而烦忧不能专心读书,总归是对应试有些影响的。”
“女郎同意我的请求,衣食住行便不需担心,家中也有各种不同类别的书籍供女郎学习。待女郎考中举人上京应试时,我还会提供足够的盘缠。”
不得不承认,后面他说的这些,完完全全戳在了许苑的心上。
许苑与姐姐姐夫分了家,几乎是身无分文地离开那儿,本就是最需要银钱的时候。
眼下也确实是关键时候。
乡试三年一次,她年少出名,不到十四岁就考中秀才,接连两次乡试,却都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缘故未能得中。
第一次乡试是在去考场的路上,明明是坐了稳当的驴车到城里来,却不知为何撞上了一位突然从路边窜出来的泼皮无赖。
她死死纠缠着许苑,生生让她错过了考试的时间。
第二次,也就是去年,父亲重病,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没有熬过乡试,在考试前两天病逝离开。
之前给父亲侍疾许苑就耽误了很多的时间,父亲病逝她更是在灵堂守了一夜的灵。
一夜未眠,都来不及休息,第二日就要赶着去考试,结果当然也就不尽人意了。
她考试时眼睛都是红肿的,实在太困,拿笔的时候墨水污了试卷,让考试提前结束。
许苑从来不为自己的学识而担心,却在一年一年的等候,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中,也忍不住有了些担忧。
尤其想到母父离世前那期待又失望的目光,还有离开前姐夫那嘲弄的目光,对这次乡试看得更加重要。
今年新帝登基,正是缺少人才的时候,才将乡试提前了一年。
这次若是再耽误,下一次又得再等上三年,三年的时光,其中会发生多少变故谁也不知道。
许苑不想再看到任何的意外,原本想着攒够了银钱,就到书院安心读书,等着科考就是。
被汤潋澄这么一提醒,她就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为了攒银钱,她就需要抽出一些读书的时间在杂事上。
今年竞争激烈,自己如果有半点的差池,会不会就在乡试中失利呢。
就算乡试顺利,明年三月她就需要上京继续考试,时间那般紧。
她眼下吃喝都有问题,更加没有多少时间去攒上京的银子。
许苑很久没有说话,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纷杂的思绪纠缠在一起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