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走到屋前时,大门并没有锁,虚虚地掩着。
他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阿语?”
隔壁李婶子不是说她不久前才在外面晒花,怎么这么会儿的功夫就没见到人影。
燕泽在院子里停留片刻,在卧室方位感受到了殷琇语的气息。
青天白日,又是这样的天气,阿语怎么会在卧室里呢?
燕泽稍许疑惑,走到卧室门前,轻轻敲了下门:
“阿语?”
屋内传来些窸窣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碰撞发出的沉闷声音。
燕泽立刻就顾不得什么,直接将门推开,一眼就看到了殷琇语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声音中还带了些担忧与急促。
“阿语,你怎么了?”
殷琇语身体一半重量压在燕泽的身上,终于站稳。
她舒了口气,道:
“就是方才从外面回来时崴了脚,才回到屋里,还没来得及上药。”
“刚刚又听到你的敲门声,着急了些,不小心撞到床脚,才差点摔了。不妨事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燕泽心里却多了不少愧疚。
他连忙扶着人坐到床边,蹲下,握住她的脚踝,然后,褪去她的鞋袜。
殷琇语面色羞红,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挣脱了下,但力气太小不仅没有挣脱开来,反而被越握越紧。
“阿语,别动,我看看伤口,好给你上药。”
耳边传来燕泽有些严肃的声音,她咬了咬唇,捂着脸没再看他这一边。
反观燕泽,将殷琇语的鞋袜褪去之后,一只小巧莹白的脚出现在掌心。
微凉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握紧了掌心,想要给她送去一些温暖。
但很快,他就想到自已的目的,深呼吸了一次,掩去耳后的一分薄红,低头仔细去找她受伤的位置。
如殷琇语所言,她微微凸起的脚踝上,多了一点青紫。
大小大概一枚铜币,并不大,可因为与完好肌肤颜色的强烈对比,看起来很是恐怖。
燕泽的心一沉,面色也跟着更加凝重,手上涂药的动作却是温柔极了。
涂完药,他还是半蹲着,握着殷琇语的脚踝,来回左右地察看,脸上严肃的表情就没有消减过。
殷琇语有些不自在,别过头,道:
“好了好了,今日是不小心,上完药就好了,你起来吧。”
燕泽应声,准备从地上站起,余光往上扫了一眼,注意到一处红痕,神经又紧绷起来。
他小心将她的裤脚往上拨弄了一小截,看到一处一指长的伤痕,已经结痂,看上去应该不是这一两日弄的。
殷琇语本来还为他鲁莽的动作感到羞恼,见他发现这道伤口,唇张张合合,嗫嚅了许久,才道:
“这没什么大事的,也就前几日我去外面,回来时不小心被一根锋利的草叶割伤了。”
乡野农间,总有不少地方生长着旺盛的野草。
她这些年也是没再干过什么粗活,一身皮肤被养得娇,才被割了一道口子。
对于殷琇语来说,这实在不值得多提一嘴。
可于燕泽来说,这怎么会不是大事呢。
在自已注意不到的时间里,阿语也在过着自已的生活,人生那么多意外,他却不能时时刻刻都照看着。
受伤、生病甚至……对每一日都在经历生老病死的人间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前,对于这些事情,燕泽都能接受良好。
但当这些事情放在殷琇语身上时,他却心头一震,细细密密的疼痛从深处涌来。
他和阿语才在一起一年呢。
“阿语——”
燕泽低着头,口中含着她的名字呢喃一声,心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阿泽,阿泽?”
殷琇语等了一会儿,也还是没有等到自已的脚被放开,不由得出声喊了他好几下。
过了许久,才终于将他的神智从遥远不知名的地方唤回来。
他半跪着,将上了药的伤处用纱布裹好,然后仔细地给她穿上鞋袜,才起身站起来。
“阿语,你先躺着好好休息。我回宗门汇报一下这次任务的结果,下午就回来。”
“这几日你也不要准备饭食,我等会儿会去找李婶子,让她吃饭的时候给你送一些过来。”
“可是……”
殷琇语觉得自已身上伤并不严重,还不需要到卧床休息的地步,额头就被温软的热意轻轻覆盖。
“阿语,别让我担心好吗?”
轻柔的吻落在额头上,分外珍重。
她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乖乖待在床上养起从前都不在意的小伤小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