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

薛京芷的手摸索着茶杯，语气不容置喙，“你们从八九岁来到我身边，跟随我十几年来，从没有任何差错，是什么让你们在开平元年以后的短短三年里失去警惕性？”

“是你们以为我坚固不可动摇的皇后之位，还是皇儿的存在，亦或是我父亲在边关的战功？”

“嗯？”薛京芷尾音上扬，盯着几人反问道。

跪在地上的青文、青书、青萝脸色苍白，额头也冒出虚汗。

“我猜这些都有吧。你们以为我皇后之位坚如磐石，是也不是？”

青文俯下身去，以额抢地，“奴婢知错。”

青书、青萝也接连认错。

薛京芷良久不语后，忽得轻叹一声。

“虞美人的事暂且不提，本宫不想以后宫里再出现静如这样的人物，而本宫却身在凤梧宫，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还要底下的妃子来提醒本宫。”

她见到两个小太监之后就知道，楚斐瑜是有意让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否则以宗睿明对她的宠爱，她大可以直接报给殿中省的宫人，宫人也不敢糊弄一个身怀龙嗣、正当宠的妃嫔。

“本宫不需要关注皇上对那个妃子赏赐了什么东西，你们想的有一点没错，本宫的确地位稳当，但这些建立在没有任何失误、没有任何可以被皇上抓住的罪责之上。否则即使有再好的后族、再优秀的皇子，一旦失去圣心，其实和其他妃子也没有区别。”

“念在你们初犯，暂且不罚，若有下次，你们知道的。”

昨日宗睿明来凤梧宫，不仅是和薛京芷商量这次的事如何收尾，更是兴师问罪。

怪罪她无能，不知宫里妃嫔偷情，也不知宫中数百宫人信奉静如。

薛京芷知道宗睿明的脾气，这样的事只有一次机会，恐怕等薄妃、宜婕妤生产后，自己手里的宫权就会交出去一部分。

这让薛京芷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她没有办法推脱自己的过失，更不能心甘情愿地看着属于自己的皇后之前被分给他人。

尤其是薄妃有家室没脑子，宜婕妤明显有宠爱有脑子。

就算薛京芷知道宗睿明戒心疑心防备心很重，也不放心他真的会对每一个妃嫔有宠无爱。

万一有个例外，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利。

揉了揉额角，薛京芷示意地上的三人起身伺候，凤梧宫里这一出才算告一段落。

楚斐瑜收起玉佩没多久，柯惠进屋回禀道：“小猪好像今天去了裴贵人的画春堂。”

柯惠话音中满是诧异，引得楚斐瑜抬头看了她一眼。

“去画春堂怎么了？这宫里的女人不都是皇上的，不管皇上去哪儿，都不用如此惊讶。”

柯惠连忙收起脸上过于外露的表情，说道：“奴婢知错，只是皇上自从裴贵人小产后有快五个月没有去画春堂，奴婢们都以为裴贵人是失宠了……”

闻言，楚斐瑜将玉佩盒子递给柯惠，对她说道：“五个月能算什么，只要皇上心里还有她，自然会复宠的。”

更何况，楚斐瑜想起来自己看到的记忆，虞青燕临死前刺激的那一手，宗瑞明正被激起对裴玉含最大的愧疚呢。

不知道这份没多少的愧疚能让宗睿明做到什么地步。

没有辜负楚斐瑜期待，第二日一早便有宗睿明的圣旨晓谕六宫：贵人裴氏，晋位婕妤。

但裴玉含依旧龟缩在小小的画春堂里，据说是身子不好，被宗睿明特许可以不用参加宫中各种宴会，随后薛京芷也免去了裴玉含每日的请安。

重见笑脸的莫沛云一屁股在长乐宫的软榻上坐下，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这件事便这样结束了？”

“哪件事情？”楚斐瑜脑子一转才反应过来，莫沛云说的是虞青燕通过静如，让两个小太监在长街上说闲话的事情。

“那件事情早就结束了，皇后娘娘不都惩罚的两个太监吗？现在罪魁祸首死了，有个词叫身死债销，我们这样不能再因为这件事要求皇上、皇后给出别的结果了。”

“可是，”莫沛云不服，“宫中一点关于静如蛊惑宫人的风声都没有，如果不是你和我说，谁能看得出来呢？”

楚斐瑜猛地看了眼莫沛云，又慢慢收回视线，落在桌子上的一瓶玫瑰花插瓶上。

身旁柯惠不卑不亢地回道：“莫贵人，宫中少了多少奴才，不管主子还是宫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决断，但皇上、皇后没有制止宫人私下里讨论此事，人人皆知那些奴才是因为亲近邪僧静如才被抓起来、赶出宫的。”

见楚斐瑜不看自己，身后的子佳又一直在拽自己的袖子，莫沛云知道柯惠说得对，自己不该怀疑楚斐瑜。

于是她开口道歉，“对不起，是我的不是，太过急躁了，不听你的劝。你便原谅我一回吧。”

楚斐瑜这才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