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过后,宫中颇有风声鹤唳之势。
皇后在凤梧宫静养,谢绝所有前去探望的妃嫔;皇上也不进后宫,夜夜在紫宸宫独宿。
宫里各处今日抓走两个奴才,明日盘问一个奴才,即便是消息最不灵通的策兰都能看出宫中出了大事。
其他的妃嫔,隐约知道一些,是和藏经楼起火一事有关,被抓走、被盘问的宫人大多是听过静如大师讲经的宫人,纷纷猜测静如犯了什么事,惹得宫中上下彻查。
但一个和尚,既不能造反,也不能行刺的,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呢?
楚斐瑜和莫沛云这日聚在一起下棋。
莫沛云落下一子,感慨道:“真是不容易,这五日我都不敢出门的,就怕被怀疑上。”
她到底从前去藏经楼次数有些多,虽然有秋香殿、清净殿的奴才作证,但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今日莫沛云察觉暗处盯着自己的奴才撤了回去,这才带子佳到长乐宫里找楚斐瑜小聚。
楚斐瑜微笑着也落下一颗白子,说道:“安分几天挺好的,不用请安,在各自宫里休息,听不到那些烦人的挤兑。我听说今日凤梧宫没有继续熬药了,估摸着快结束了。”
“哎,皇后娘娘安然无事,不代表皇上的心情也恢复如初了呀。”莫沛云盯着棋盘一边思考棋路,一边说道:“什么时候皇上愿意到你这长乐宫里看看他快出事的孩儿,什么时候宫里才能真正松快。”
楚斐瑜微笑不语,看着莫沛云百般纠结之后落下一白子,跟着落下自己的黑子。
“我听说宫妃怀孕八月时,家中母亲可进宫陪产。你是担心楚夫人卷入宫中是非,才没有让楚夫人进宫陪你?”
听到莫沛云提起这件事,楚斐瑜微微一顿,然后坦白道:“我生母早逝,继母也有自己的孩子,弟弟妹妹年龄都不大,何须劳动她入宫来陪我呢。”
“欸?”莫沛云惊讶,“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倒是我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楚斐瑜见莫沛云一点下棋的心思都没有,索性将棋子扔回篓中,往后一靠,说道:“母亲去世多年,提起来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况且我继母也是个很好的人,是个一碗水端平的贤惠主母。”
虽然楚斐瑜这样讲,但莫沛云还是重新换了个话题聊下去。
再过几日,正如莫沛云所猜测的那样,当柯惠回禀静如和虞青燕死于慎刑司后,宗睿明终于再入后宫。
他先是午后去凤梧宫一待一下午,晚膳前掐着饭点走进长乐宫。
没让太监通报,宗睿明直奔正殿,见前头只有柯惠并几个太监,问道:“你们小主呢?”
“皇上恕罪。小主正在宫中散步,奴婢这就让小太监去寻。”
宗睿明脚步一转,往后殿走去,“不用,朕亲自去便是。”
再说楚斐瑜,她听闻宗睿明去了凤梧宫,压根没想到这人还会到自己这里用晚膳。
散步时,楚斐瑜溜达到给腹中孩子准备的东偏殿前,想起有几日没有进去看看,便带着初荷、听冬二人在室内查看各种用品。
因此宗睿明绕着后殿走了一圈,才发现楚斐瑜在东偏殿里。
他依旧没有让门口的太监通报,自己缓步走入屋内。
只见楚斐瑜站在婴儿床前,正在和婢女说话。
“这几匹料子还是不够软,新送来的小衣针脚藏得也不严。我记得库房有两匹皇上赏的海天一色贡缎,又软又细,取出来做成襁褓和小衣罢。这几件退回殿中省,告诉尚衣局,小衣什么的都不用她们做了。”
初荷将几件小衣收起来,说道:“是,奴婢明日便去尚衣局的姑姑说。”
楚斐瑜“嗯”了一声,看完婴儿床的布置,又去箱子里一件一件看准备给孩子的玩具。
见她神情专注,浑身充满对新生儿的期待和爱意,宗睿明不由得勾起笑容。
“尚衣局的奴才做事不用心,为何不回禀皇后,重新让她们做去?”
听到宗睿明的声音,楚斐瑜惊喜转头,“皇上?”
“见过皇上。”
听冬、初荷朝宗睿明行礼后,见两位主子有话要说,便和宝柱一起退出殿外。
楚斐瑜朝宗睿明走两步,牵起他的手说道:“这些事情,若有尚衣局的宫人帮忙自然是好,可嫔妾也想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
对于楚斐瑜这种心态,宗睿明有不同的意见。
“悦宁将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是为他做的最重要最不可替代的事情了。十月怀胎的艰辛不是旁的东西能比的。这些事便由奴才们去做罢,朕每年养宫中这么多奴才,不就是供悦宁使唤的?”
“噗嗤”一声,楚斐瑜笑道:“皇上一贯会哄嫔妾。宫中这么多妃嫔,奴才们哪里是供嫔妾一人使唤的?嫔妾知道皇上心疼嫔妾,这些小事费不了多少心神,嫔妾说几句嘴,自然有听冬她们帮嫔妾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