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宁练剑, 身体消耗很大,饭量是以往的数倍。
他不挑食,严静儿给什么他就吃什么。但这花费也相当大。
严静儿无比怀念以前他靠睡觉吹风就能过活的日子。
扒拉荷包, 里面的钱最多够买六个馒头。唉,贫穷啊。
靠在门框上, 看着不远处卫清宁练完剑,“卫清宁,我腿脚发软、走不动路,今天你去东街买馒头。”
卫清宁走过来,接过铜钱。
“我这两天没去望春楼, 手头有点儿紧, 等明天去干活咱们就能吃上肉了。”
卫清宁这才注意到,她唇色发白, 精神也不太好。
点点头,“嗯。”
拿着钱离开。
严静儿看了一下天色,快到中午了。回角落躺一会儿, 等他回来刚好吃饭。
她是被饿醒的。睁眼的时候, 天边夕阳像被人不小心推倒的熔炉,滚烫熔岩泼了一地那种。
都这个时辰了?!
卫清宁坐在身侧。他这次没看天, 视线在她身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
“醒了?”
有点儿不自在, “嗯。”
“吃东西吧。”卫清宁拿过来一个纸包。
严静儿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六个铜板连鸡腿儿都买不到, “你哪儿来的钱?”
“卖发热药能赚钱。”
啃一口鸡腿, 鲜味儿充斥满口腔, “你还会辨认药?药不能随便乱吃, 是药三分毒, 会死人的。”
“药铺药罐子里都是分好的。”卫清宁说,“一贴药能煮三次,煮完第一次后药渣就留在罐子里,等煮完三次再扔。我拿走煮过一遍的药,低价卖出去。”
近几日兴起一种怪病,叫皮肉树,发病的时候常常伴随着体热。生病的人很多,即便是药渣,也能卖出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
严静儿咀嚼动作一顿,“你这是偷。”
“你说是就是吧。”卫清宁说,“烧鸡会凉吗?我给你烤一烤。”
“卫清宁,小时候我家举家搬迁,路上爹被偷了钱袋子。那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爹郁郁寡欢,没几个月就过世了。娘过不下去没指望的日子,抛下我和哥哥离家出走。我不喜欢偷。”严静儿声音很轻,把烧鸡推回去,“卫清宁,我不吃,你这是偷。”
卫清宁并不怎么在意,“随便你。”
单手撑着膝盖起身,顺手拿起槐树枝离开。
晚上要喝的药通常会在这个时候煎,他得快点儿去药铺后院拿药渣。第一遍的药渣效果最好,再往后就有些卖不上价。
药铺后院,小厮老远就看见卫清宁,动作一顿,进里头叫人。
卫清宁假装病人混进后院,里面全是皮肉树病人。
最初没人会在意,因为这种病不痛不痒。直到它吸干第一个感染者,在土地上落地生根,长出有皮肤触感、摸起来有血管在流动的皮肉树。
后院往常是药徒煎药,这几天生病的人多,药徒忙不过来,便是病人自己煎药。煎好后倒在小碗里,找个角落坐着喝。
药壶是砂锅材质的,很烫。大多数病人没有经验,总会被烫得一哆嗦,然后打翻药壶。
卫清宁专挑这类人下手。眼疾手快扶住药壶,“没烫着吧?我?我皮糙肉厚,不打紧。看你脸红唇白,是发热了吧?”
大多数人先连声道谢,然后一股脑儿说出自己的症状。话不多的,卫清宁再套几句,症状就出来了。
记好对应的症状,帮病人倒药汁,就可以着手拿药渣。
卫清宁刚把药渣收拢在特制的小布兜里,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回头去看。
掌柜带着七个打手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小厮说,“掌柜,就是他。偷药渣的小贼。”
掌柜定睛一瞧,好俊俏的少年,“看着人模狗样,怎么就干一些不是人干的事儿。你年纪不大,把药渣留下,这事儿我可以不追究。”
越说越气,卫清宁趁他说话的功夫把所有药壶搜刮了个干净。掌柜无语了,“真是糟蹋我的好心。来人,擒下。”
“凭你?还是凭他们?”卫清宁环视众人,“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掌柜气得要死,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猖狂,简直猖狂!动手!”
没人看清卫清宁是怎么动的手,七个打手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哀嚎叫疼。
掌柜眸中有一丝惧意,腿一软直直地坐到地上。
卫清宁冷眼瞧着他们,拎着布兜大摇大摆离开。
土地神庙。
严静儿烧得迷迷糊糊,一只大掌把她摇醒。手掌主人一定刚从外面回来,上头的寒意隔着单薄的衣衫透了过来。
好舒服。
抬眼一瞧,是卫清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