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衍涂完药, 单手撑着膝盖起身。
好好闻啊,王唯一又嗅了两口,“两个疤痕很快就能好。”
殷长衍移开瓷盒,毕竟是药, “对药也未免太有信心了。”
小气。“不是, 是对你有信心。你做的东西怎么会差劲。”
殷长衍顿了一下, 狐疑地打量瓷盒。上头也没写“殷长衍”三个字, 她怎么知道是他做的药。
“瓷盒我买来装猪油的。前段时间刚见底, 洗干净放院子里晒, 转个身的功夫就找不到。”
殷长衍身形一僵。五指舒展开又合上,总觉得指间黏腻油乎乎。
洗个手。
无论怎么洗都觉得不对。
干帕子擦完手,包着瓷盒从窗口丢出去。
“怎么扔了?”王唯一看了一下,这个距离得丢到江里了。
“用完了。”
啊?有吗?她怎么记得还有很多。而且瓷盒也不是不能继续用。
药微干,王唯一放下裤腿, “殷长衍,我馋葱油拌面。”
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胃口说来就来、说变就变。
“我去做。”殷长衍边洗手边说。院子西南角冒了几颗小野葱,能用。
“都说家里没猪油了。葱油拌面必须得是猪油炸出来的焦小葱段才香。”
殷长衍愣了一下, 一脸的避之不及, 却非得去买, “我这就上街。”
王唯一心情愉悦, 不难为他了, “晚上蒸鸡蛋羹吧,要嫩一点儿。”
“不是要吃葱油拌面?”
“太晚了,改天吧。”
“好, 我去蒸。”
王唯一吃饱喝足靠在榻上看话本子, 耳边偶尔响起锅铲碰撞声, 殷长衍在厨房洗锅打扫。
烛火静静地烧着,偶尔跳两下,发出“哔啵”声响。
话本子翻到头了,王唯一心满意足,坐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今天殷长衍的锅洗得格外久。
门“吱呀”一声推开。
殷长衍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热面条,拿出筷子,“唯一,吃面。”
筋道的面条上放了一撮油煎小葱,香气儿扑鼻。
“葱油拌面!”王唯一舌上分泌口水,踩上鞋子坐在桌边。
殷长衍指腹在衣摆上搓了搓,不知道是烫的还是有点儿局促,“肉铺老板说猪油都是各家熬的,不往出卖。过几天肉铺杀猪,我去买点儿猪肉。你先凑合着吃。”
面条入口爽滑弹牙,小葱焦香扑鼻,即使没有猪油这滋味也很绝。
王唯一大快朵颐,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慢点儿吃,小心烫。”
她光点头,口下动作半点儿不减。殷长衍不爱说话,此刻主动开话头,“你刚在看书?讲什么?”
“你自己看。”
“我不认字。”
忘了这茬儿。王唯一依依不舍咬断面条,“一个穷寡妇带着女儿过活,遇上旱灾,去观音庙拜观音。观音感动落泪,不仅收了女儿做座前玉女,还给了她一座大房子颐养天年。”
殷长衍:“......”
“哈哈哈哈怎么这副表情,你不信观音?”
他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在破败的观音庙内躲风雪,观音庙有一个破洞。如果观音有用,就不会被他搬去堵洞。
后来唯一有孕,他试着去信观音。可结果是什么?观音差点害死唯一和未出世的孩子。
殷长衍摇了摇头。
第二天。
殷长衍坐在药壶前拿着小铲子铲药渣。
许念就比较闲,拉来几个凳子并在一起,身子一歪瘫在上头吃苹果,手里盘石子,活像土财主家那七老八十的老太爷。
“不好好铲药渣,瞧我做什么?”许念说。
说出来可能有点儿得罪人,“我好像提前看到你成为老头之后的模样。”
“噫,借你吉言。”
“?”
许念被他的模样取悦到,哈哈大笑,“以后你就会知道,医修都早死。”
“盘石子很有意思吗?”登记姓名时那个师兄也在弄,要不他给唯一整一套?
“你说这个?这不是石子,是老半芯莲子。”许念突然想起什么,身子坐直,“殷长衍,你入门测试时间定了,明日午时三刻在水上回廊。不要迟到。”
殷长衍点点头。
“你没事儿就去买一个老半芯莲子,越老越好,在弄一些松针。只要能把它扎进半芯莲子里,入门测试很轻松就过了。然后再练一练控制灵力之类的。”
“许师兄,你给我考前开小灶。”
“你看不出来我在给你透题?”许念慢条斯理道,“我没跟你说过我是主考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