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朝他的方向扔了过来。
严詹快速说了声“小心!”然而晚了一步,裴淩恰好被砸中了肩膀。
是南荛砸的。
她远远看见裴淩站在院子门口,吓了一跳,急忙飞奔过去,唤道:“裴大人!”
裴淩垂眸看了眼肩上碎雪。
他素来厌恶下雪天。
但第一次,他竟有些舍不得掸去鹤氅上的雪。
他抬眼,看见她已喘着气停在自己三步之外,有些紧张担忧地望着他。
“大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裴淩朝她颔首,淡淡笑了笑,“玩得这么开心,看来狄钺已经都告诉你了。”
“嗯!”
她用力点头,转而露出笑容,“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还以为,要等很久很久。
纵使裴淩答应过她,她也不敢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她会害怕,越是怀揣希望,到头来就只剩失望。
南荛站在裴淩面前,因刚刚打闹过,此刻还微微喘息着,虽说面颊沾雪,一双乌黑的眼眸却好似被雪洗过,澄澈剔透。
雪白的毛领衬得脸颊微微泛红,气色也愈发显得红润。
裴淩心底柔软,见她发间满是雪,担心雪化了她会着凉,不禁伸手想帮她拂去。
南荛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偏头避开。
气氛微微僵滞。
绿盈眼尖地看到这一幕,连忙小跑过来,“娘子,你头上都是雪,奴婢帮您拍拍。”
南荛配合地低头,方便绿盈帮她拍去发间的雪。
裴淩静立在一侧,无声攥紧袖中手。
空气很安静。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待绿盈替她整理好,南荛才慢慢抬起头。
“裴大人……”
“嗯?”
“谢谢你。”
裴淩不禁偏头看她。
南荛这话说的突兀,却是发自真心的。
倘若没有他在击鼓那日出手,她早就活不到今日。
更不敢奢求,还能为段家沉冤昭雪。
她想,自己病体沉疴,力量微薄,对抗这朝堂漩涡本就是天真之人的妄念,无力蚍蜉撼树,可无论眼前人在朝堂中是怎样的角色,至少一事归一事,他让她再也无憾了。
她抿唇笑着,仰起头,认真道:“从前,是民女误会大人了,以为大人身居高位,会为了一己之私欺骗民女,如今终于确定,大人是重诺之人。单就此事上,民女无论如何都该向大人道谢。”
说完,她还想向他敛衽一礼。
手臂却被托住。
她有些错愕。
托住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皮肤之下青筋绷起,显得漂亮而有力。
她还记得初见他时,就是这只手伸到她跟前,冷漠而无情向她索要剪刀。
但现在,对方却是用手肘托住她的,指尖没有碰到她丝毫。
像是怕再度惊扰到她。
“你已经谢过了。”男人的声音清冷而克制。
她却无声挣开他的手,直挺挺拜下去,动作较之先前在廷尉狱里,还要显得郑重万分。
她低声说:“除此之外,还要谢大人收留之恩,只是民女身份低微,大人身居高位,恐怕今生都无力偿还此恩,若有来生……”
“不必你还。”
她的话再度被打断。
南荛还想说什么,抬眼却看见对方站在雪里,始终垂着眼睑,侧脸几乎与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他眸底情绪翻涌,声音又不自觉柔和下来,“起来吧。”
“嗯。”
严詹站在边上,含笑看着他们和睦相处的情形,心下颇为感慨。
入夜以后,裴淩行至书房,严詹紧跟在丞相身后,回忆起白天的事,不禁话中带笑,“下官看您与公主的相处和睦不少,今日公主笑得那般开怀,想必此事之后,她便会彻底信任您了。加之段家事已了,公主今后若再现于人前,便不能再自称为段家妇,而是需要一个新身份。”
“待她需要新身份时,再予她公主之尊,想必她也会自然接受了。”
裴淩边听严詹说,边用银匙拨弄着残香。
“还有半个月,便是冬至。”他淡淡道。
严詹了然,沉思道:“凡冬至日,陛下皆会大宴群臣,的确是公主露面的最佳时机……”
届时非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番邦使臣皆在,就连一直在行宫礼佛养病的太皇太后也会出现。
就是这其中关系太过复杂,需要提早筹备的环节太多了些。
稍有不慎,就会出岔子。
裴淩回想起白日她笑盈盈同自己说话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分明看着精神大好,话里却透出一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