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
“她自知自己无法留在府里,所以同意将我留下。”司徒鹤道,“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一直跟着姆妈生活,自然不想跟那个男人走的,我便哀求姆妈,可姆妈却决然的离开了。”
“之后你就一直住在司徒家了?”阮惜时看着他。
“司徒宏那个老匹夫,和他那个只会找我麻烦的夫人,我在那里待着一天都嫌多。”
司徒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暗色涌动:“后来我找了个机会,就跑了。不过他们本来也就不想找我,我跑出去之后,他们也就装模作样的找了一圈,而后就回去继续过他们的好日子了,我才凭着记忆回了姆妈的住处。”
大概力气有些不足,司徒鹤说着顿了一会,才又缓缓道:“看见姆妈的那一刻,我差点没认出来,也就天吧,我姆妈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变得憔悴不堪,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摸了摸脸,触手是光滑的皮肤,可他却像是摸到了什么一样,反复的摩挲着:“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已经开始愈合了,但留下了很难看的一条像是蜈蚣一样的痕迹。”
那么美丽的一张脸,却留下了永
不可磨灭的伤痕。
阮惜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她那么在意自己这张脸,但女人没有不爱美的,若是脸被毁了,她大概一时也接受不了。
“她看见我回来,一下子就哭了,抱着我说后悔了。我那时候以为,她会一直把我留在她身边。”
“可她实在没眼光,找男人的时候没放亮眼睛,找医生也没放亮眼睛,找了个庸医,不但被骗光了所有钱,还让她的伤口持续恶化,最后到了无法扭转的地步。”
司徒鹤看向阮惜时:“你看过整张脸溃烂的样子吗?”
阮惜时瞬间毛骨悚然。
“我看过。”司徒鹤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墨色,“一开始只是伤口周围的皮肤,然后开始向外边蔓延。从脸颊,到鼻子嘴巴,再到所有能碰到的皮肤,然后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露出了溃烂的皮肉。”
他说的轻描淡写,阮惜时听得却后背发冷。
她不由双手握在了一起:“那没有找别的医生看吗?”
“钱都被骗光了,哪儿来的钱?”司徒鹤说着,眸中划过一抹讽刺,“这社会多现实啊,我姆妈为了活下去,每天都出门找工作,可别人看见她这
张脸,都避之不及。曾经她因为这张脸获得过多少便利,现在就得到了多少痛苦。”
“后来为了养活我,她不得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去找司徒宏,可司徒宏却连门都不愿意出。最后我姆妈回到家,给我带了许久没吃的烧鸡,还有一大堆的水果,我们难得吃了顿饱饭,我还以为,她找司徒宏要到钱了。”
听到司徒鹤这话,阮惜时心中忽的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便听司徒鹤又道:“那天晚上,我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幸福的日子。第二天一早,她一直没起床,我去她房间喊她,才发现她已经吊死在房梁上了。”
阮惜时瞳孔一震。
司徒鹤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阮惜时轻轻摇头。
“我在想,要是我没回来就好了,也许我没回来,她可以多省下一笔钱,能多活一阵子。”
司徒鹤看着阮惜时说。
阮惜时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这不是你的错。”
司徒鹤唇角勾起来:“我知道,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毕竟就算我不存在,姆妈也只能多活那么一会,但若是司徒宏不背叛姆妈,或者肯多
给她一点钱,她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他的语气骤然狠戾起来。
阮惜时抿了抿唇:“所以你就回到司徒家了?”
“司徒宏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他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尤其我这骨子里,还流着他那肮脏的血。所以我收拾完姆妈的尸体,就去找他了。”
“他之前对外宣称说我自己走丢了,现在我回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我留下。那之后,我就留在了司徒家,他做什么,我做什么,我想着法子偷学他的本身,等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洪门大半的事务,甚至还有一些机密。”
司徒鹤说到这,眼里流露出疯狂的兴奋:“不仅如此,为了巩固地位,我一直偷偷在他和他夫人的饭菜里下药,让他们没办法再生育,又搞死了他们的儿子。至于那些个私生子,什么都没学过,不足为患,不过后来我上位以后,还是让人把他们都杀了!”
“他和他夫人的儿子死了之后,他身边就剩下我一个可用的儿子了,他不方便出面的事,只能让我出面。一来二去,我就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和信任,而后不到一
年,洪门里大多的势力都转向了我,我就知道,是时候了。”
司徒鹤唇角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