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贞翌、两个孩子,还有……景辰哥离开之后,这剩下的几十年啊,太漫长了。”
连老夫人轻轻道。
她转过头,看着屋顶,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透过屋顶看着什么:“人生啊,不在于能活多久,而是在于活的那些时间,有没有意义……”
“我想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也很高兴您能好好活着的。”阮惜时说,“他们没看见的,您都替他们看见了。”
连老夫人笑了:“是啊,我好歹也比他们……多看了这些年,等到了地下,我要跟他们好好炫耀炫耀。”
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竟有几分孩子气。
说完这句话,连老夫人又安静下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似乎有些累了,她喘了一会,缓缓闭上眼。
“丫头,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我在来医院之前,把能捐的东西都捐了,就剩下一个包,里面都是我最重要的东西,还有一个地址。我离开之后,你就按照这个地址,帮我葬在这里,还有包里的东西,除了留给你的,其他都一并烧了吧。”
阮惜时心头闷痛。
她点点头,见连老夫人没有睁眼,又道:“好。”
连老夫人
唇角轻轻上扬。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夕阳西下时,连老夫人离开了。
心跳检测仪发出滴滴的声响,医生护士都匆匆跑进来抢救,下一刻便变成了一条直线。
阮惜时看着绿色的直线没有波纹的延伸,就好像平静的水面,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连笑,死亡时间下午5点30分。”
医生宣布死亡,转过身对阮惜时他们道:“请节哀。”
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
阮惜时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连老夫人。
傅云霆握住她的手:“连老夫人走的时候很安详,对她来说,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毕竟一个人漫长的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孤寂了。
阮惜时沉默了好一会,才走到床头,打开了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朴实无华的黑色皮绒软包。
她打开了包,出乎意料里面很空,只有几张纸,还有两张照片。
阮惜时拿出两张照片,一张照片是两个女孩的合照,照片已经泛黄了,可见有许多年头。在那个时代,照相机还是纯种的西洋玩意,甚至照相馆都没有,只能找有照相机的西洋人,以高昂的价格买上几张照片。
左边的女孩
可以看出是连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扎着两个羊角辫,笑靥如花。在右边是一个披肩长发,穿着白色夹袄的女孩,恬静温柔,好似一朵在微风中静静盛开的花。
阮惜时见到她的眉眼,和自己有几分像。
“这应该就是你的曾姑祖母了。”傅云霆说。
阮惜时的手指轻轻拂过曾姑祖母的脸:“难怪他们都说,我像曾姑祖母了。”
的确她们神韵间很相似。
她看了好一会,才轻轻放下照片,去看下一张。
另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照片。
男人长得浓眉大眼,五官周正,一股英气。
虽然不认识照片上的人,但阮惜时也能猜到:“他是徐景辰。”
照片上的徐景辰穿着军装,梳着寸头,看上去很年轻,意气风发,应当是刚入伍时拍的照,不知怎么会到连老夫人手里。
在徐景辰去当兵之后,连老夫人一定也是日日对着这张照片,思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我觉得你说错了一件事。”阮惜时轻声道。
“嗯?”傅云霆看她。
“你说,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连老夫人或许早已释怀了,但其实,她从没有忘记过他。”阮惜时低声道。
若非心心念念,怎么会到将死的那一刻,还将他的照片放在身边,嘱咐阮惜时烧在她墓前。
他对于连老夫人来说,大抵是一辈子都无法放下的执念。
阮惜时心中说不出的发闷,她放下照片,又拿去包里的几张纸。
最小的那张字条上是一个地址。
阮惜时将地址给傅云霆看。
“黎城静安公墓。”
傅云霆看着上面的字:“她想葬在黎城?”
“或许是想和曾姑祖母还有她心爱的人近一些吧。”阮惜时说。
“我知道了。”傅云霆接过字条,“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办的。”
他说着又看向桌子上还剩下的两张纸:“那两张纸又是什么?”
阮惜时也想不到会是什么。
她打开了其中一张,却一下子愣住了。
“地契?”傅云霆眉头一挑,又拿起另外一张,从上往下扫了一遍,“这张是遗嘱,上面写,她没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