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紧紧的关着,舒国伟姿态僵硬的坐在她的床边并且听着她有些虚弱的讲述着自己内心的悔意。
她似乎是有些累了,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断断续续的说:“我对不起他们……他们不原谅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休息吧。”舒国伟有些不忍得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不,我要说。我要把这些年对他们的愧疚都说。我有时候会想。这么些年我好像过得浑浑噩噩的。”
“我都有些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她露出了苦笑:“那些不堪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我怎么会是那么令人作呕。”
舒国伟没说话,他想,也许张兰最后的要求就只是希望有人能够听她述说。
她一直絮絮叨叨了很久,舒国伟时不时的迎合着,现在想想,这竟然是他们在拥有了舒颜以后,最为平和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国伟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来。他不可置信的抬起来了眼睛,却看见她的双眼已经紧紧的闭上,再也没有睁开的可能。
他抖着嘴唇,半晌才想起来去按铃,医务人员跑了进来,随后把他推
了出去处理后事。舒国伟浑浑噩噩的站在门外,颇有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最后,他选择给赵芸打了一个电话。她并没有责怪他的隐瞒,反而说道:“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你帮着处理一下后事吧。”
“嗯。”舒国伟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抹了抹眼睛强打起精神来处理她的后事,周山秋季多雨,等到舒国伟和医务人员把人推向殡仪馆的过程当中下起了幕幕的小雨,舒国伟有些恍惚,当看见她的尸体进行火化的时候,在他的眼底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张兰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下墓的时候只有监狱的几个人过来送她,舒国伟处理完了一些手续以后,回到了首都跟舒颜说起这些事情。
舒颜听得一直很沉默,但是她在跟许西承通话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孩子却清醒的不行:我没有见过一个母亲像她那样爱自己到偏执,甚至不惜去伤害自己的孩子,她怎么样与我无关。
舒颜对于他的看法不发表态度,但是舒国伟想起她临终前的忏悔,表情里面带着哀伤。
舒颜岔开了话题:“你在这休息一段时间再
走吧,来回坐飞机也累了。”
舒国伟的确跟疲惫,尤其是人到中年,顾虑比较多。也许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过去的事情不跟自己亲近,所以他觉得十分的惶恐。
在夜晚的时候,辗转反侧的他敲开了裴然的门,夜起得裴然给他拿上了衣服:“怎么了?伯父?”
面对无处下手的女儿,舒国伟看着贴心的准女婿,觉得他好沟通多了。
“你跟颜颜,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们现在也老大不小了,父母也没指望你们能有多好的成绩,能够安定下来就好了。”
经过了这一段的旅程,舒国伟看起来疲惫了不少。就连口风也暗自的松懈了。
裴然没有随便的拿借口搪塞他,反而认真的说道:“颜颜现在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当中,如果她想结婚的话,那我即便是现在的条件不太好,也愿意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
舒国伟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家庭和事业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你会选择什么。”
裴然静静的看着他,这个也称得上是商业的枭雄,
试图从他的面目当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悔意。
但是他的脸隐匿在了黑暗当中,并没有看出一丝的异样。裴然心中有些黯然,他轻声的说道:“为什么又不能两者兼顾呢。”
舒国伟震了一下,但是又很快的让自己恢复了平静。他轻轻的说道:“是吗……”
他也不管裴然是怎么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反而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里面。
裴然伫立在了黑暗当中,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去了。上一代人的恩怨,唯一不应该的就是牵扯到了这辈子的人。不管他的心中有没有后悔,但是给舒颜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磨灭了。
所以他没有办法评价。
而第二天,舒国伟一大早就离开了。舒颜去相送的时候,他似乎是想说一些什么,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棱角分明的模样,到底是狠狠地握了握裴然的手。
“好好在一起。”这是他用自己悲哀的上一段婚姻告诉他们的忠告。舒颜目送他有些沧桑的背影离开,慢慢的扭过头看着裴然。
她今天早上去阳台搭衣服的时候,看见了阳台上散落的烟灰。
“怎么回事?”
裴然笑了笑,若无其事的:“爸说让我们快点结婚,跟我说了很多的事情,说你小的时候特别的可爱。”
舒颜有些别扭的转过了身,却被裴然赶了上去,十分温柔地牵住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