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打量完一圈,目光有意无意在乐等闲与少年身上转了两圈,才大发慈悲启唇:“‘人’?”
“正,正是,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鬼面人说着,头伏得更低了。
紫君闻言朗声一笑,笑声颇有些放浪形骸,说出的话语却意味深长:“凡人啊……很好!宫中许久没有如此有趣的事了,呵呵……”
说着,白骨扇一合,轻敲于虎口,又用眼神点了几个人:“就,这几人吧。”
“这,紫君……”鬼面人看到所选人中竟有林倦,一时有些为难,“此人似乎身患重疾,若是他去了,恐有差错,小的怕坏了……”
“呵,枉你费心良久,难道还不知,这脆弱易碎的美人灯,才是最惹人怜惜的吗?”紫君环持扇腰,轻轻撩动,随即话风一转,“还是说,你想亲自怜惜他?”
“不!小的不敢!”
鬼面人就差跪地稽首以示清白,紫君点了点头,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嗯,我自是知晓。玩笑罢了,这么认真做什么,呵呵。”
“既如此,还不准备准备,可不能怠慢了诸位美人啊。”
“是,是,小的这就去!”鬼面人说着亲自撤了监牢门锁上的阵法,抬手示意,手下众人蜂拥而入,将紫君方才取的几人押了出来。
乐等闲、林倦与那少年均在其中,紫君缓缓上前一步,眼角流露风情,刚想用扇尖抵上林倦下颏,忽而一阵劲风袭来,白骨扇被打落在地。
“大胆!竟敢对紫君不敬!
众人被这阵势一惊,鬼面人及其属下纷纷亮出兵器,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而处于漩涡中的三人仿若不与他们同处一个时空,紫君依旧悠然而立,林倦若有所思,少年挡在林倦身前,目光犹如一柄利剑,如有实质般扎到对面的大鬼身上。
“无事。”紫君一抬手,落地的扇子当即被召了回去,锋利的兵刃也统统归回原位,苍白的手指怜惜的扫了扫扇上的灰烬,慢悠悠道,“怎可妄动干戈?美人有些脾气怎么了?一个个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想必美人们也倦了,还不领他们下去休息?若是稍有怠慢,尊主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不起呢。”
紫君悠然而去,去之前还不忘对林倦邪魅一笑,只留了一个翩然的背影。
他倒是没说反话,被点到的十人皆被带到一华美的宫室之中,沐浴更衣完毕,皆被迫吞下一枚不知名丹丸,又被戴上了一张特制的面纱。
乐等闲对此颇为抗拒,林倦冲他摇了摇头,才不情不愿的穿上那“清凉”的纱衣,将丹丸吞食下去。旁的就罢了,那丹丸名曰锁阳丹,可令生人行于鬼域免受鬼气侵蚀。
如此费心,林倦倒是越发好奇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了。
等待期间,那鬼面人又来了,比起方才在紫君面前毕恭毕敬之态,如今身份调转,他又重新高高在上起来:“尊主今夜待客,一会儿跟随鬼侍前去,切记:勿听,勿看,勿言!若有差池,哼!鬼兽园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地!可听明白了?!”
“是……”
“木哥哥……”乐等闲趁那鬼面人走了,悄悄移了过来,看那少年如一堵墙似的直直立在林倦一侧,脚步一顿,躲开他移到林倦的另一边,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刚刚那人,不,那个鬼是不是,是不是……”
“不错,就是他。”
林倦叹了口气,乐等闲闻言更惊,发出的声响直接成了气音:“可是,冥皇捉我们做甚,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她的鬼蛟塞牙缝吧?”
“冥皇的话,若只为了饲喂爱宠,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至于她本尊,我想她应该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图谋。”
冥皇离姎,自五百年前突然从万千凶恶的怨鬼中厮杀出来,不日挑战了鬼域六大头领,无一败绩。自此一统鬼域,设幽冥宫,成为南境唯一的鬼域之主。
至于林倦笃定她对他们无所图谋,只因离姎本尊实在是……略有些极端。
在她眼中,只有强者与死者,鬼域的“死者”,自然不是简单的肉身死亡的“死”,而是另一种意义,譬如——肉身神魂皆成为各类鬼兽的饲料。
而她生性最讨厌的就是生人,尤其是所有的男人和柔顺不争的女人。她一向的理念便是:弱者如若自甘羸弱不思变强,就不配存活于世;而凡是敢欺凌弱者而不思向强者挑战的,也该去死。
两者原本自相矛盾,可在鬼域,弱者为了存活只能拼命变强,又因强者只能向更强者挑战,两相都消耗了许多,反倒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同于极端讨厌生人,她倒是极其喜爱各类鬼兽,还亲自豢养了一头鬼蛟作为爱宠。
如今能在冥皇座下的,除了方才的鬼司紫君,还有另外六位殿主,据林倦所知,每一个都不是善类。
林倦魔化之前,与她有过一点交集。多年他前曾跟随师尊来鬼域,向她讨要了一朵南境鬼域独有的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