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倦想到此处,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回神时,索图仍在滔滔不绝讲述蔺空青如何悬壶济世,医治仁心,满心满眼崇敬拜服。
林倦也听得认真,只是捕捉到某个词汇时,一瞬间震惊又迷茫,忍不住打断了他:“心魔亦是病?”
索图闻言,也未生气,只当他是久未出世,对世事变化不甚了解,耐心解释道:“便是蔺药仙提出的论断:心病心魔皆是病症,既是病症,佐以药石便有治愈的可能。
“而更令我等钦佩的是,蔺药仙虽为中州医修,却不排外,反而在诊治时引入上古祝由术……”
林倦虽还在听着,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些,真的是在说蔺空青吗?
在他印象之中,蔺空青的话极少,偶尔去找他时,虽说是在聊天,但几乎没得到过什么反馈,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唯有涉及医理时,蔺空青会言辞严谨的较真。
犹记得有一次,他又喝醉了,百无聊赖的伏在桌上,看他忙忙碌碌在院中晾晒新得的灵蝉蜕,照例“言语骚扰”,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心魔,他又不大清醒,口嗨了一句“心魔其实就是一种心理疾病”,不想遭到了蔺空青的侧目。
后来蔺空青晾药都顾不上了,直接过来与他争了个黑天暗地,他酒也醒了大半,才意识到蔺空青是真的生了大气,后续以他诚挚致歉告终。
在修真界,心魔几乎大半的人都会有,处理方式一般就是两种,压制与破除。
压制一般都是吃清心丹或念清心诀压下魔念,却治标不治本;而破除则是依靠修者自身的意志,直面魔念之后将其斩除。比起压制,破除过程更艰险,搞不好就会如林倦那般直接堕魔。
而蔺空青提出那番言论,恐怕当时便在修真界掀起过狂澜,如今“药仙”盛名满天下,说明那次争论的结论被推翻,最终还是他赢了。想到此处,他不免自得起来。
夜已深,林倦谢过热心的索图后兀自睡去,第二日早早醒来,离开时未惊动任何人。
若说他先前还有所顾虑,如今也尽数打消了。依照系统所言,他现在正处于“反派身亡”后的第十一年。
十余年的时间,足够修真界注入一波新鲜血液,一个修士大彻大悟,以及一个无关紧要的反派被逐渐遗忘。
至于形貌,他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暂且不论修为和神魂,单一个外貌气质,从前的他锋芒毕露,如新开刃的剑锋,满目皆是极具攻击性的张扬锐气,常恃才放旷。
现下么,面貌只与先前勉强有个七分像,通身气质,莫说攻击性,整一个病病歪歪,手无缚鸡之力,走路都能平地摔的病秧子,他亲娘来到跟前恐怕都认不出。
林倦撑着竹杖,终是一步一步走出了连绵不绝的大山,走到了那个边陲小城——云水城。
站在城楼远处,遥遥看向楼门上的几个大字,林倦只觉恍如隔世。这个地方,他曾来过的。
走进城内,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高楼鳞次栉比,较之十五年前他初次到此地繁华了百倍不止,哦,许不能只称为“小城”了。
林倦撑着竹杖,走入人群,不经意抬眼一扫,便看到了剑修,妖修,佛修,魔修甚至半凡半妖同路而行的身影,心中不由惊奇这里的包罗万象。
行至一处,忽见闹市最中心矗立着一块巨型汉白玉碑,精雕细刻的碑石下方的台阶上,有不少人带着孩童跪拜,神情虔诚,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保佑”“驱邪”之语,路过的行人也见怪不怪。
待走近了看清碑上镌刻的名字,林倦忍不住捂脸,忽而有种看到熟人装正经的尴尬。
不过有了这碑,倒是让此处的方位更好辨别,他最后瞥了一眼碑文,转身向着正东方走去,不多时便找到了行云坊。
行云坊是修真界的运输行,无论是人还是物件,给够足够的灵石便没它到不了的地,各处均有分店。运送方式也是五花八门,什么传送阵、云上飞舟、飞马纸鹤、避水船舶……
修士出行时,可自行御灵剑或法器飞行,乘骑坐骑,修为高深者更是能撕裂空间,一瞬千万里。但这些大多是需损耗自身灵力的方式,不到事态紧急时,不少人还是会选择付些灵石乘坐飞舟。
林倦看了一眼门牌,随着众人进入。前厅其貌不扬,但胜在宽阔,可容纳近千数人。
再往里一转却眼前一亮,原是大厅最中央立了一块巨大的水镜。水镜被打造成奇山形状,边缘处不断有水流涌出,汇聚在下方人工打造的小潭中。
小潭内放了各类宝石明珠,几尾金鲤在其中轻轻摆尾,一派悠游自得。流水落入小潭升起水雾,再与水镜相印,颇有一种云雾缭绕的雅韵。
不少修士手携一枚玉片在前厅坐等,光看水镜也能解乏,有的拿了玉片径自前往后院,不久便乘着飞鹤风风火火走了。
林倦与伙计说明去向,付完灵石也得了一枚玉片,再抬头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