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只身一人待在客栈房间之中,她想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手臂上取不下的银镯,活动着自己右手。
她握了握右手手指,倒了一杯茶水给自己。在水波的荡漾中,她看见了自己嘴唇内一闪而逝的金光。
是金丝线?
是了,嘴巴是划开了,但是她忘了把线抽出来。
银环张着嘴巴,用手指摸索着,正准备把嘴里的金丝线拔出来时,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她猛地站起身,傻傻地看着来人。
那是个穿着镶银边黑色袍子的男人,年龄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岁,长及腰的乌发被发绳捆成一束搭在右肩前面。后腰配着双刀,浑身有浸润了血液的味道。
自阿柳死后,银环对血腥味就十分敏感。她知道,这是杀人沾血的味道,她在主人身上也曾闻到过。
银环没有害怕,因为她看见男人胸前的衣服上,有和白珠白刃如出一辙的流水纹样。
听雷上下打量着银环,衣衫褴褛但是收拾干净,眼睛看上去很单纯,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恐惧,脸上有些破皮伤。
居然是乖乖女这种性格的吗?他还真没想到白刃和白珠会看中这样的人。
“我叫听雷,是断水门夏部的部长,是大小姐和门主叫来给你看伤的,来,伸手。”
听雷径直进了屋子,转身关上门,回头一看,银环已经乖乖地抬着右手,等着他看。
听雷忍不住笑了,牵着她坐下。夏部主暗杀,他手底下尽是一些冷酷装帅的滑头,像这么乖的孩子,他还挺少接触的。
“你叫银环?”
银环点点头。她闭着嘴巴,安静地看着听雷抚摸着自己脸上,手臂上的伤口。等听雷捏住了银手镯时,才猛的一颤。
听雷用调笑的语调对银环说,“现在怕了?”
他故意用手指弹了一下手镯,想看银环因为疼痛而露出的扭曲的面容,却失算了。银环不为所动,反而他自己有些震惊。
他自己也炮制药物,见识过不少的特殊材料。一触便知,这镯子并非银制,而是用来自深海之底的透雪流珠造就。
听雷舌头顶着腮帮,端详着银镯上面凤凰于飞的图案,把他原本认定的,银环是阿无的想法打翻。
“戚凤舞?”
银环听不懂,疑惑地看着他。
听雷眯了眯眼睛,用手去捏银环手臂与银镯的接缝之处,用劲掐着,直到从皮肉的缝隙处,挤出了带脓的血液来。
银环依旧神色平静。
听雷看着她这样镇定,好胜心反倒被激起来了,“嘿,我原本以为你是小乖乖,现在看来,你只是一个闷葫芦而已。这样可不讨人喜欢哦。”
银环仍十分疑惑,她不知道听雷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余光瞥见桌上的茶壶水杯,就讨好似的给他倒了一杯。
听雷忽然就觉得有些苦手。这么乖,倒像是他是个欺负小女孩的怪大叔。
他拿开茶杯,把银环抱在桌上压住,就拔出双刀之一,划破银环手臂,去看银镯子嵌入骨头的情况。
本来按照正常程序,他该扶着银环到床上,给她下麻药,用专门的刀消毒后,再进行这番动作。
但他现在心情实在不大爽快,就想要对方疼痛地哭喊出声,挣扎着求饶。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背叛神医谷,躲到断水门做一个杀手。
然而,尽管他做了如此过分的事,银环就是不哭不闹,毫不挣扎,乖乖地用那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
听雷都服了,“你是感受不到痛吗?”
银环想了想,点了点头。主人以前叫她不要轻易告诉别人的,但是她觉得这事瞒不住,还不如先认了好。
听雷无奈地叹口气。“亏我还以为你是戚凤舞,那个戚王爷才不会养出你这样纯良的女儿来呢……”
见银环听不懂,他就不提此事,专注看着银环手臂上的伤,随便哈拉着。
“你感受不到痛这件事可不要让别人知道。这可是做死士的料,被大小姐知道,你这辈子都要被利用完了。”
听到白珠,银环终于在听雷面前开口,她认认真真地说,“我愿意,为大小姐,做一切事。”
听雷不觉就有些吃味。他说了这么多句,银环听到白珠才会应声。他都差点以为她是个小哑巴了。
“你这么乖乖任人摆布,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听雷恶作剧般地抬起手,要掐银环的脖子。
银环本来要躲开,但听雷一句,“这是大小姐希望的哦。”她就不动了。
听雷看着银环脖子上,因为自己手指的收拢,出现青紫色的掐痕,不觉呼吸变得沉重。
呀,他其实,是个变态来着。
银环因为缺氧而手脚挣扎。但是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踢翻桌子上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