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挨挨挤挤的动物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直到海龟们也跟着龟爷爷离开。

李莲花靠着龙闪闪，静静的注视着原本拥挤的海域，逐渐恢复之前的空旷。

抹香鲸群环绕着雪白的骨架，最后盘旋三圈，转身离开。

巨大的尾巴摇晃着消失在海里。

整片海域最后只剩下李莲花和龙闪闪两个。

巨大的森白骨架缓缓下沉，海底黑黢黢的望不到底，像是潜伏着什么怪物，安静的可怕。

李莲花不自觉的攥紧手指，龙闪闪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握住了李莲花攥紧的拳头。

“对不起。”

“什么？”李莲花抬眼对上龙闪闪歉疚的眼神：“为什么道歉？”

“你在难过。”龙闪闪看着李莲花，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珍贵易碎的宝物：“我忘记了，人类似乎格外畏惧死亡。让你一个人，对不起。”

李莲花轻轻一颤，在这双始终未变的清亮的眼睛下，懈力一般松开了捏的发白的手指，任由龙闪闪握住。

龙闪闪：“要去看看苍雪吗？”

李莲花：“好。”

透明的泡泡飘啊飘，飘到下沉的苍雪面前。

被啃食的干干净净只余一副完整骨架的苍雪，仍然十分庞大。

李莲花认认真真的看着，晃荡的水波里，森白的骨头竟然呈现出一种莹白如玉的色泽，看起来神圣又美好，一点也不吓人。

就像苍雪活着的时候一样，温和又包容。

李莲花看着看着，心情莫名的又好了一点，忍不住问：“可以找个地方把苍雪埋起来吗？我想给苍雪立碑。”

龙闪闪：“这里就是苍雪自己选择的埋骨之地，没过多久，这片贫瘠的海域就会因为苍雪的骨头的存在，重新焕发生机，成为大海里另一个生命繁荣之地。”

“不过虽然埋起来不行，但是立碑可以。”见识过几次人类立碑的龙闪闪兴致勃勃的问：“你想要什么立碑？珊瑚树还是亮晶晶的宝石？砗磲也不错…”

李莲花打断龙闪闪的奇思妙想：“普通的礁石就可以。”

站在新立的墓碑前，龙闪闪新奇的多看了两眼，然后真诚发问：“人类为什么要立碑呢？”

李莲花：“为了思念已逝之人。”

“嗯，好吧。”龙闪闪虽然还是不懂思念已逝之人跟立碑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李莲花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联系。

不懂，但尊重。

“李莲花。”龙闪闪忽然喊他的名字。

李莲花回望，疑惑道：“嗯？”

龙闪闪若有所思：“就算不立碑，苍雪也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

李莲花愣了一下，龙闪闪的意思应该是，苍雪就在他们的记忆里，只要他们一直记得苍雪，苍雪就一直在。

理解龙闪闪话里的意思，李莲花忍不住笑起来：“我知道。”

“咔嚓！”一声脆响。

李莲花下意识的寻声望去，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扳断一节骨头，笑意僵在脸上。

“给你。”龙闪闪把手往李莲花面前一递，摊开手掌露出躺在掌心的一节骨头。

原来龙闪闪说的陪伴是这个“真”陪伴啊。

李莲花脸上的笑容消失，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