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件破烂化成灰烬，龙闪闪都没找到一丝魂魄的痕迹。龙闪闪看着空荡荡的礁石，小山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清空，不禁疑惑的歪头去看李莲花，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李相夷和笛飞声是不是都没死？不然的话，他们两个，一个是武林第一魔头，另一个是天下第一。怎么可能死后一点执念都没有的？难道人死之后其实什么都不会留下？根本没有什么魂魄？”

龙闪闪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神迷茫又挫败，像只被雨水打湿毛发的小动物。

李莲花低咳一声，不敢看龙闪闪的眼睛：“我仔细看过了，那几具尸体没一个像是笛飞声和李相夷的。他们两个也许真的没死。”

“这样啊。”龙闪闪的声音轻飘飘的，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李莲花我现在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厉害了。”

就算笛飞声和李相夷都没死，可还有其他尸骨在呢，龙闪闪愣是啥都没找着。

本来以为能发现点什么，能让李莲花出出气开心一点的。结果却和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白忙活一场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当着李莲花的面白忙活一场。

想到这，龙闪闪默默的蹲下来，把脸埋进手心里缩成一团，整个人都黯淡了。

李莲花不仅聪慧，还有一颗敏锐的心，见龙闪闪缩成一团，很快想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一种隐秘的欢喜涌上心头，来的迅速且莫名其妙，如同一片意外坠落的花瓣，以至于李莲花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眼眸含笑。

李莲花撩起衣摆，半蹲下身，伸手去揉龙闪闪的头发，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很好。

“在我眼里，龙闪闪是最厉害的小朋友。千金不换的那种。”李莲花极富耐心的哄着，声音舒缓温柔，“还有你送我的这把少师剑，我就很喜欢。”

龙闪闪耳朵动了动，终于把脑袋从手心里抬起来，又开心又不好意思：“千金太少了，我要万金不换。”

“好，万金不换。”李莲花慢慢的把手从龙闪闪的脑袋上拿下来，心中暗叹真的很好哄。

重新支棱起来的龙闪闪恢复活力，继续带着李莲花到处玩，李莲花也看到了许许多多从未见过的生物，得到了他们或热情或嫌弃的反应。

当然也少不了追在他们身后讨要贴贴的虎妞。

龙闪闪不是没试过甩掉，可残酷的事实是，甩不掉根本甩不掉

气的龙闪闪又和虎妞又打了好几场架。

龙闪闪：“啊啊啊啊！虎妞太讨厌了！ヽ(≧Д≦)ノ”

李莲花：“要不我给虎妞一拳……？”以他的力气，对虎妞来说跟贴贴也没什么不同。

“不可以！”龙闪闪眼睛里跃动着愤怒的火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虎妞绝对会爽到！”

“嗯…”李莲花沉默，想到虎妞抗揍的本领，无法反驳。

就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时刻，突然的，一声年迈的厚重的长鸣，自大海的最深处传来。

那声音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声悠长的鸣叫，李莲花却在听到的那一刻明白，声音的主人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回荡着的这声长鸣，是他最后发出的声音。

不知何时，打闹的龙闪闪和虎妞已经停下，齐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深海里潜藏着的巨型章鱼蠕动着触手从泥沙中走出，静止不动的冥河水母抖动着灰雾一样的伞盖移动身体，满嘴尖牙利齿的鲨鱼停止狩猎改变方向……

所有生物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我要去和我的族群汇合了，小可爱下次见。”虎妞说完，黑白的身影飞速缩小，消失在视野里。

李莲花看向龙闪闪，没有问死去的是谁，只是问呆立在原处的龙闪闪：“你不去吗？”

龙闪闪回过神来，来到李莲花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们一起。”

他的脸上没有太过明显的悲伤，于是李莲花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任由龙闪闪抓着自己的手臂。

透明的泡泡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行，无数的鱼群被他们甩在身后。

李莲花回头，看见了身后见过的没见过的鱼群、虾蟹、水母……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前赴后继而来，然后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奔涌着的绚丽多彩的滔滔大河，去往同一个地方。

仿佛朝圣一般，又似一场声势浩大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