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隐瞒这事,因为边上还坐着监察御史的,这些官员到处在找薛向的把柄。张斐道:“所以盐钞面值的变化,是因为超发盐钞所导致的。”何春林点点头。张斐问道:“不知当时为何要打破范提刑所定下的规则?”何春林立刻道:“这其实也与那些商人有关。”他这回也是有备而来的。张斐问道:“此话怎讲?”何春林道:“最初的时候,商人一般在边州用钱换得盐钞,然后就会去到解州的盐池兑换盐,然后出售到各地,但是后来有商人喜欢囤积盐钞,待价而沽。这盐钞不换盐,导致这盐池的盐积累的越来越多,等到薛发运使来了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现象,于是就开始超发盐钞,出售掉盐池所存的盐。后来薛发运使又将盐政和马政结合在一起,用盐利去买马,将之前的牧场租给那些无地农夫,同时又免除涉及养马、制盐等上千人得劳役,以及为朝廷节省十余万贯的养马支出,只不过租地这部分财政是算在地方官府里面,因为当时河中府的财政也非常缺钱。”听到这里,百姓皆是神情动容。原来是委屈了盐商,让咱们获利,那...那到底是件好事。可...可是别改回去了呀!念及至此,这心里又是忐忑不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支持谁。张斐点点头,道:“何盐监请继续。”何春林道:“在盐池的库存消耗之后,又开始承担买马的费用,盐钞的超发就并没有减少,反而由于当时西北发生战事,盐钞发行量还在进一步增加。导致三年前,盐池一度兑换不出盐来,许多钞商则是低价出售盐钞,而当时最低价格到两贯五百钱,故此薛发运使吩咐我们,一张盐钞只能兑换一百二十斤左右。”苏辙听得眉头一皱,低声向陈琪道:“方才那段朝北说盐钞若只能兑换一百二十斤盐,将会赔得血本无归。”陈琪道:“那倒也不至于血本无归。”苏辙道:“你还没有听出来么,有些盐商愿意低价出售,但也有盐商不愿意。”陈琪眉头一皱,道:“检察长的意思是,有人获取盐钞的成本非常低。”苏辙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虽然朝廷有非常完善的发行制度,但也不是说完美无缺,盐钞到底只是一张纸,这比获取两百斤盐可是要简单得多,肯定有人能够轻易得到盐钞,我们今后可得要盯紧此事。”陈琪道:“这还得派人去边州调查。”苏辙道:“只要在陕西路的范围内,我们检察院都有检察权。”又听张斐问道:“既然薛发运使吩咐你们一张盐钞只能兑换一百二十斤左右的盐,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下达政令,公告百姓。”“这个...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何春林摇摇头道。官府也是要脸面的,直接规定的话,这个显然是说不过去,最好的方式,就是印发小钞,替代旧钞,从这里让钞贬值。当时薛向本是打算直接规定只认小钞,但由于遇到一些阻力,同时盐商闹得也厉害,暂时官府也需要商人贩盐,故此薛向给他们一些时日去换。在坐的不少官员都是嗤之以鼻,他们都属于保守派的,非常不支持薛向这种玩法。这摆明就是抢钱,与民争利。但真正会理财的,一旦外面出现钞商,其实是可以超发,但一定要避免引发恐慌,发生挤兑就糟糕了。薛向也是没有办法,这朝廷逼着他拿钱,而下面一批官员又不爽他,私下放风出去,上下夹击,他就只能拖着。后来他一调任,立刻暴雷,盐钞的问题是越滚越大。在历史上,神宗皇帝为了保护这个盐法,还是出钱兜底,但那也是因为王安石变法,令国库变得充盈。张斐也没有追问,这在以前是正常的,瞧了眼文桉,又问道:“不知如今官府每年发行多少盐钞?”何春林是迟疑不语。张斐问道:“这不是公开的吗?”何春林摇摇头。张斐道:“所以除官府之外,无人知道到底印发了多少盐钞?”何春林点点头。这个印发量,只往上报,不对外公开。朝廷还是能够查到具体账目的。但是大多数盐商都不知晓,百姓就更加一无所知。张斐又低头瞧了眼,道:“根据我们皇庭所查,去年官府印发价值两百三十万贯的盐钞。不知是否?”何春林点了点头。张斐又道:“目前这盐钞发行的数量是谁来定?”何春林思忖少许,道:“原本是根据盐池的产量来定,但是目前应该是根据西北军费需求来定。”其实目前没有一个规定,就是解盐使自己看着办,但这玩意容易上瘾,只会不断增加,而不会减少,因为花钱的人由奢入俭难。何春林当然是往军费上面引,将军方都给拉进来。你判赔钱,就减少军费。“最后一个问题。”张斐问道:“官府目前是否有能力,以规定的量去兑换那些盐钞。”何春林想都没有想,直接摇头道:“没有!”张斐笑问道:“何盐监为何回答的任地笃定,莫不是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盐钞?”何春林忙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计至少也有上百万贯的盐钞在外面,关键目前河中府的财政也是比较拮据,同时还肩负军费和马政,去年都还有向朝廷汇报这情况,希望朝廷给予一些补助,故此是肯定拿不出多余的钱来。”“我知道了!”张斐笑着点点头,又抬头看去,“原告和检察院有问题要问吗?”李敏直接摇摇头。对方并没有狡辩什么,摆明就是赖。苏辙却站起来道:“我们检察院需要何盐监提供相关证据,证明他方才说过的话。”“这是应该的。”张斐点点头,又向何春林道:“因为这事关朝廷利益,检察院必须要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