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伤、已杀,只要有谋,皆一律处斩。根据苏检察长方才所言,吴母此番自杀,显然是吴母与吴张氏谋划的,而吴张氏并非是毫不知情,依律属谋杀罪,即便最后不是吴张氏推吴母下去的,也应处以斩刑,而不属于过失杀人罪。”在坐不少人是纷纷点头,但同时脸上有露出疑虑之色,你们到底是不是一边的?苏辙道:“但是根据我朝律例,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至,以致他人死亡,可属于过失杀人罪。吴张氏显然是因为思虑所不至,才会协助吴母自杀。”张斐问道:“可有证据证明?”思虑所不至?这很难去证明吧!在坐的官员不禁凝眉思索起来了。苏辙道:“因为是吴母不断恳求、哀求,甚至于以自虐的方式来威胁吴张氏,协助自己自杀,最终迫使吴张氏答应吴母,协助她自杀。”张斐问道:“苏检察长此话可有证据?”苏辙道:“此事妫乡花梨村的村民皆知,而且花梨村的陈大娘还曾亲眼看见吴母抱着吴张氏的脚,哀求吴张氏帮助自己求死,如今陈大娘就庭外,庭长可传召她上堂做供。”张斐道:“传陈氏。”很快,就见到一个中年妇人来到庭上,这大娘倒是心大的很,一屁股就坐在证人椅上,这身正不怕影子斜,能坐为啥不坐。大家纷纷惊讶地看着大娘,但是张斐、蔡京等人对此没有任何表情。苏辙亦是如此,他还站起身来,问道:“请问陈大娘,你是哪里人?”陈大娘道:“俺是妫乡梨花村人。”苏辙又问道:“不知大娘可认识那吴雷一家人。”“俺是他家几十年的邻居,如何不认识。”“那吴雷的妻子吴张氏,大娘可熟悉。”“熟得很。”“不知这吴张氏的为人如何。”“吴张氏可是咱们乡里有名的贤妻,一个人不但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照顾瘫痪的老母,却无半句怨言,还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她可是非常孝顺。”“此话怎讲?”“有一回俺与吴张氏去河里跳水,结果回来的路上,吴张氏突然晕倒在地,后经郎中救治,才醒了过来,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吴张氏已经有三日没有吃饭。”也苏辙询问,大娘又声色并茂,手舞足蹈地说道:“当时她夫君吴雷也病了,这全家老小都是她在照顾,可家里粮食又不多了,于是吴张氏就将自己的饭给吴母和吴雷吃,自己就喝水充饥,这事咱们妫乡的人全都知道。”语气中透着一股抱打不平的意思。而庭院内外隐隐听到叹息、呜咽之声。不少妇人听得是直抹眼角。坐在庭内的陆茶婆都已经哭得是稀里哗啦。苏辙又问道:“我听说大娘还曾亲眼见到吴母抱着吴张氏的腿求死。”陈大娘点点头道:“那天俺刚从菜土里面忙活完,在回家的路上,经过吴家时,听到里面传来哭喊声,于是俺就过去瞅了瞅,发现吴母一边抱着吴张氏的腿,哭喊着自己不想连累他们,自己生不如死之类的话,后来还用脑袋去磕地,吴张氏赶忙一把抱住吴母,两个人抱在一块哭。其实吴母已经不是一天要求死,这村里人都知道。”苏辙问道:“吴雷也知道?”“知道。”陈大娘道:“时不时就要闹一回,能不知道么,但吴雷夫妇可都是非常孝顺的,从来都是好生安慰,尽心尽力的照顾吴母,可他们越是如此,那吴母越是求死。”苏辙道:“既然儿子如此孝顺,为何吴母还要求死。”“还能为何。”陈大娘长叹一声:“当然是嫌自己拖累他们呗。那吴雷夫妇为了帮吴母医病,这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最近吴雷还打算拿着自家的田去抵押借钱。”“我知道了,多谢大娘愿意上堂做供。”“俺跑这几步路倒没事,就是不知道你们还会判吴张氏死刑么?吴张氏可真是一个好女子,你们就饶她一命吧。”陈大娘反倒问起苏辙来。苏辙一愣,旋即拱手道:“抱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