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是啊，当年她爱得那么深，当年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他选择了放弃她。于是从此之后，每一天的生活都味同嚼蜡，身边的人无论做什么，他都感觉不到快乐，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降生，他都没有感到欣喜，因为当他的妻子被推进产房的时候，他想的竟然是如果那个人的雪琳该多好。争执、冷战，自从他知道他青梅竹马的妻子和他的父母一起欺骗了他之后。孩子的教育，旅游的地点，甚至小到一碗面条，一件衬衣都可以成为他们冷战的理由。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他懦弱的报应。

雪飞扬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为什么会选择颜嘉俊。是因为他对我够好，还是因为他足够像你。”

“是因为你们的灵魂是相契合的。”

雪飞扬有些轻蔑地笑了。“灵魂？”

“他执著，他倔强，他可以为了爱情付出一切。你不也是这样吗？”

“且不论我和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是没有灵魂的。”

常靖安注视雪飞扬良久，仿佛想看穿她的内心，她的灵魂。“你好像变了。”

雪飞扬笑出了声。“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

“是啊。”常靖安轻叹，然后他伸手抚摸着雪飞扬的脸颊，“我认识你那年你只有十三岁。”那是对时间变迁的感叹，可从常靖安嘴里说出来，却温柔地如情人间的轻柔的情话。

“靖哥哥，为我唱首歌吧。”雪飞扬突然道。

“你想听哪首？”常靖安问。

“嗯……《惊鸿一面》。”

“嗯？那个我怎么唱？是对唱啊。”

“那我陪你一起唱。”

常靖安的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好。”

常暮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的欣喜。那不是欣喜若狂的喜悦，而是由心而生的真正喜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眼角眉梢带着柔情，眸子里满是笑意。而他与病床上女子的对唱是如此和谐，仿佛那首歌就是为他俩而写，以至于一曲终了，他还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只是他身后的小女孩开口了：“哥哥你还在看什么呀？”

常靖安和雪飞扬闻声回头，蓝玉嫣已经朝常靖安扑来。“爸爸！”

常靖安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笑着把女儿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头。继而抬头看向儿子。“小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常暮笑了笑，道：“我看见你抄了一个地址。”

常靖安又问：“已经下课了？”

“今天考试！”

“哦……我给忘了。”

父子俩的对话被小女孩稚嫩清亮的声音打断。“爸爸，这个就是那天在游乐场给我买棉花糖的阿姨！”还没等常靖安说什么，她又继续道：“阿姨你真漂亮！唱歌也那么好听，要是你是我妈妈就好了！”

雪飞扬一愣，随即笑着摸了摸蓝玉嫣的头。“可不能怎么说，你妈妈会伤心的。”

“她才不会伤心呢！她根本不喜欢我！”蓝玉嫣也不知怎么回事，当她看到雪飞扬的时候就一股亲近感，就什么都想和她说，“每次有好东西她都给哥哥不给我。我有一点做的不好她就骂我……”

蓝玉嫣喋喋不休地说着，雪飞扬则看向了常靖安。常靖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等蓝玉嫣终于抱怨完了，雪飞扬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小脸蛋道：“你那么喜欢我，那认我做干妈吧！”

蓝玉嫣立马转头看向常靖安，常靖安笑着点了点头。

蓝玉嫣立刻叫了一声：“干妈！”

雪飞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

“嗯！”蓝玉嫣用力地点点头。

“小玉儿几岁啦？”

“我今年三岁啦！”

“哦。三岁了呀。干妈家也有个但岁的小女孩。你是几月生的？”

“六月。”

“哦。那干妈家的是姐姐。有机会让她和你玩好不好？”

“好！”蓝玉嫣点头如捣蒜。

捕捉到雪飞扬脸上闪出的一丝倦色，常靖安道：“我带他们回去吧，你好好休息。”

“爸爸，我们才刚来啊！”

常靖安想说什么，却被雪飞扬截住了话头。“我不累，让小玉儿开心开心吧。坐到干妈这里来好不好？”

蓝玉嫣爬到病床上，面对着雪飞扬坐下。相雪飞扬轻抚着蓝玉嫣长长的黑发，安静地听着她说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时而微笑，时而惊叹，时而说几句。忽然间她轻轻叹了一句：“这么可爱的孩子，蓝雅静怎么会不喜欢呢？这要是我女儿多好。”

说这句的时候，常靖安和常暮同时转头看向雪飞扬，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是爸爸捡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雪飞扬笑出声来。“原来你也用那么无聊的话骗小孩儿啊！”

常靖安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