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也随之收紧。
还没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见那可怕的少女居然放下了烧鸡。
断骨依然顶在自己喉咙,她的另一只手,却从自己腰间抽走了心爱的牛筋弹弓,和装满小石子的布囊。
二当家的心狠狠一抽,这是他最趁手的武器,用上好的牛筋缠了好几道。
一弹弓下去,轻易便能将人开瓢!
“你做什么?”
季姜突兀的动作,让其他男孩也紧张起来,带头大哥更是厉声问道。
“嘘……”
季姜用下巴示意周围,轻声吐出两个字来。
就是这简单的两字,却让十几个好勇斗狠的男孩齐齐变色。
“野狗。”
男孩们豁然转身,向着周围张望。
果然见到一个个黑色的轮廓,悄无声息的从枯草灌木间显出了身形。
它们有大有小,瘦骨嶙峋,但黑夜中冒着黄光的眼睛,却贪婪的盯着他们。
不知何时,那些游荡在坟地之中的野狗,已经将他们包围。
这片乱葬岗本就是野狗的领地,而那些在城中都混不下去的半大孩子,才是这片领地上最弱的存在。
当寒冬来临,野狗们再也找不到充足的食物,连尸体也啃食的只剩白骨,它们饥饿的目光就会盯上任何胆敢冒犯它们领地的活物。
滴答……滴答……
猩红的舌头,淌着粘稠的涎水,落在雪上,是那么轻微,又那么动人心魄。
咕咚!
不知是谁,紧张的咽了口吐沫。
随即,一双双眼睛便都看向了带头大哥,里面写满了“请求撤退”的渴望。
然而带头大哥的反应,却有点出乎季姜的意料。
“你,你快放了老二,你放了他,我们便保护你离开这里……我们人多!”
听得出,他的声音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
但他竟还不愿放弃他的兄弟?
继“不打女人”之后,这番表现,让季姜对他的印象又改观了两分。
带头大哥从袖中抽出一把牛耳尖刀,那刀已经很旧,却被少年磨的锃亮。
他似是还怕季姜不信,鼓足勇气大声道:
“你可以问问他们,我赵阿大向来说一是一,从不诓人!”
“我信你。”
少女的声音依旧那般平静,平静的连赵阿大都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但随即,他就被少女接下来的举动彻底震惊。
“但不用你们保护。”
少女淡淡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平淡。
只见她左手探入布囊,抽出来时,已经握紧了一把石子。
然后,那把牛筋弹弓便化作了最恐怖的屠狗利器!
嗖!
一颗石子挟着劲风射出,只在众人的视线中留下一道乌光。
嗷……!!!
个头最大,形貌最凶的那条野狗突地发出一声哀嚎。
它的一只眼睛,已成为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野狗发了凶性,居然不退反进,咆哮着扑向最近的一个男孩。
那男孩只有十一二岁,见到牛犊般大小的野狗当头扑来,被腥臭的口水喷了一脸,只觉裆下一热,竟吓得尿了裤子。
“小十一!!!”
带头大哥爆喝一声,举着尖刀就想冲上去救人。
但心里却也知道来不及了。
嗖……!
又一道乌光闪过,无比精准的没入了野狗的另一只眼睛。
野狗再次惨叫一声,双眼齐瞎的它终于扑偏了方向,擦着男孩的身子,一头撞在地上!
季姜没再看那野狗一眼。
入伍之前,她就是村里弹弓打的最好的神射手。
只凭刚才的手感,就知那两枚石子已经从眼入脑,再没有活的可能。
她只是稳定的拉弓,撒放,不断重复着这一过程。
整个人犹如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精准,而又冰冷!
野狗的惨嚎不停的响起,撕裂了乱葬岗中的寂静,也撕裂了男孩们的自尊。
他们睁大了眼睛和嘴巴,浑身僵硬彷如木雕泥塑,不错神的看着场中那长身而立、弹无虚发的少女。
她身上的麻袋依然那般好笑,她脸上的污秽仍旧那般不堪。
甚至就连她的身形,也还是那么瘦削孱弱,仿佛寒风再大些便可轻易吹倒。
但此时,就是那纤薄的后背,却成了他们心中最坚实的依靠,令他们无比安心!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大周,在这个法度森严的京城。
他们何曾看见过这般肆意洒脱,而又威风凛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