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黑无常。
“您怎么会在这里?”黑无常的语气太惊讶,搞得我觉得自己进了女澡堂子。
“我是地府判官,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说完这话,我的眼神不自觉瞥向了我身后跟着的杨莉莉、胡爱丹还有龚茗茗的魂魄。
此刻,她们三个的魂魄,被我用咒语临时编出的锁链锁住,又被我施了有序排队的咒语,所以乖乖地跟在我身后。
“这是……”黑无常指了指她们仨。
可是因为魍魉的缘故,她们仨现在目光呆滞。
要是活人这个样子,那是丢了魂儿。
现在魂魄变成了这样,那就是丢了魄。
这丢掉的魄,就是让魍魉给吃掉了。
“怎么不像平常鬼魂的样子?”黑无常竟然有闲情逸致跟我攀谈。
“是因为——”我差一点把三魈出逃地狱的事说出口。
这要是泄漏出去,地府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还好紧要关头,我想到了孟姿,才没有泄密。
“呃……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和我闲谈?就算没跟我合作了,你们没指标吗?”
我成功转移了话题,黑无常看着血河叹了口气。
“哎……钟判官,您是不知道。现在地府乱成一团了。枷锁将军下令,要重新对酆都城里的十八层地狱量刑,所以这魂来魄往的
,地府别提多乱了。”
我抱着手臂看着他,“量刑?什么意思?”
“就是对各层地狱收押的犯人重新规划,根据魂魄生前所为,按最高刑进行处罚。这不,白无常一直在那儿整理名册呢,我才刚调休,又得赶着去一趟。”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十八层地狱的刑法,不是从设立的那一刻就定好了吗?怎么现在要重新规划?”
黑无常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守,“其实我们都知道,枷锁将军这一波操作,就是为了给重新修订生死簿做铺垫。”
没想到我这久不下地府,一下来就听到这么猛的料。
“生死簿还要重修?这不等阎君吗?”
黑无常摇摇头,“您有所不知啊,阎君去天庭开会的时候就说过,地府一切事务交由城隍处理,枷锁将军又是城隍的心腹,所以,您懂的,钟判官。”
说完,黑无常看着血河对面,“哎……现在,地府的局面就是,任人唯亲。我们这些小喽啰,还要继续吃底层的苦哟!”
他拖长尾音,为他刚才的一席话蒙上了可以的面纱。
“我知道。我该出马,该整治了,可是我的段位不够,道行不足,所以要想一下子搬倒枷锁将军,确实有点困难。”
黑无常也是能听出画外音的人,“钟判官,我们相信您!
只要您有心要为地府做些什么,我们全力支持!”
“你们?除你,还有谁?”我问他。
“当然是我们这些挣扎在底层的差使们了!”黑无常走近了一些,继续说道。
“修改生死簿,对十八层地狱重新量刑,这些都只会对殿司级别的官员有好处,我们这些差使只会无穷无尽地增加工作量,而且,我听说,只要在人间供奉香火了,枷锁将军就会……”说着,他比出一个勾画生死簿的手势。
“草!这不是违背天理吗?”我忿懑地说。
黑无常苦笑,“钟判官,您不是不知道,从前拘魂的数量可以决定官职的大小。现在,香火旺不旺盛可以决定量刑,相信你也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想着,枷锁将军做这些,为的,恐怕不只是什么香火。
黑无常见我陷入沉思,连忙告辞,“钟判官,请您一定要替我们想想办法。虽然我们只是地府小小差使,但是我们不希望地府混乱,更不希望人间大乱。甘柳将军说,一定会有一个人来肃清这一切,那个人,是你吧?”
还不等我回答,黑无常转身念咒。
血河开口,他极速的身影消失在河对岸。
甘柳将军什么都知道,可为什么他自己不出面解决呢?
问题一个接着一
个,撞击着我的内心。
血河不知什么时候涨潮了。
记忆也随之涌来。
爷爷层对我说起过,血河是叩问魂魄的第一站。
对着血河照影,能照出魂魄生前的本来面目。
并且,如果杀了无辜的人,到血河边,魂魄会直接被涨翻的河水吞噬,成为河里的浮尸。
好像我来一次地府,关于爷爷的记忆就会清晰一些。
我带着她们仨朝着血河照去。
龚茗茗在河里的倒影成了一只丑陋的怪物,跟她的表象完全不同。
她捂着脸,疯狂地尖叫着。
下一秒,血河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