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上山做活儿的几个乡亲见李婶倒下，纷纷跑过来询问，一看是我，全都吓了一大跳。

还是张婶胆子大，她慢慢走近我，确定我是人还活着的时候，才敢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是钟义？”

我忙不迭地点头，“各位婶子，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是钟义啊，我回来了！”

李婶慢慢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其他几个大婶七手八脚把她扶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底下，张婶这才将我拉过去，好好打量了一番。

一边打量还一边感慨，“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我好奇地问，“像谁？”

“你爸！”张婶指了指我的脸，“你跟你爸呀，简直一模一样！难怪刚才会把你李婶吓晕过去！”

我笑着挠挠头，“儿子像爹不是很正常吗？”

“哎

！最近村子里不太平，也不怪李婶大白天被鬼吓。你还记得村东头的王大娘吗？前两天刚走！”

“王大娘？孙子叫王晓天，好像是七八岁的那个？她不是也才50多岁吗？”

张婶将我拉去大树底下，看样子，是准备和我好好絮叨絮叨。

我也没拒绝，正好打探清楚情况。

“你离家这么些年，她孙子早都念初中了。那是题外话了，关键是王大娘身体一直都好好的。上周跟我们一起干活儿聊天的时候，她说梦见有人上她的床，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当时我们几个老娘们儿还笑话她，说她是老花思春心，结果第二天就死在床上。还好李婶去家里找她一块儿去干活，这才发现她死在家里了，要不然……啧啧啧……”

张婶连连摆手，不愿意说下去了，可我正听到关键时刻。

“那王大娘是怎么死的？”

“你这孩子！耳朵不顶用是怎么的？我不是说了吗，鬼压床！指定是被鬼压得喘不过气，憋死的！”

张婶说完，又嫌这件事晦气，赶紧呸了几口。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万恶不近身，万恶不近身！”

见李婶悠然醒转，我赶紧上去问个清楚，“李婶儿，你还记得当时看到王大娘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吗？”

其他极为大婶连忙拦着我，“你这孩子心眼儿忒坏了，没瞧着李婶刚才被你一吓还没缓过来吗？怎么还问那些不吉利的事啊？”

我有点不高兴了，“我又没做什么事，青天白日的，李婶自己吓自己也能怪我？”

几个婶子起身要走，不愿搭理我，就连刚刚跟我八卦的张婶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只听见她们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自家的田地走去。

远远地，我听到

了几句话，“咱这村也不知道是触了什么眉头，净出些怪事。你看老钟家……”

我知道，我们家的事又要被她们翻出来说一遍了。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几年前伤害我父母的，和这一次伤害王大娘的，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或者，我大胆地猜猜，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或者鬼呢？

哎！多猜无意，我还是要亲自去王大娘家看一看才知道。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村东头的王大娘家。

看得出来，孙子离开她去念初中走后，她应该无心收拾院落，四周都是杂草不说，当间的水泥路上全是青苔，可是她明明上周才过世。

突然间，我的目光锁定了青苔水泥地上的一排脚印。

黑色的软底，大约41码的鞋……

这是个男人的脚，鞋底花纹不是年轻人流行的运动鞋花纹，而是一种早就不时新的软胶鞋底波浪花纹。在这个年代，怕只有上点年纪的人才会穿这样的鞋。

再往前走，就到了她家的大门，门上还挂着丧礼的大白花。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41码的黑色脚印，为什么会突兀地出现在王大娘家的院落？

丧礼上那么多人在这个院子走来走去，为什么偏偏就剩下这一个足迹？

带着这个问题，我推开了王大娘家的门。

堂屋的最中间摆了一个香炉，里面是烧尽的香灰。

这个场景！

这个场景非常熟悉！

我记得我的父母在修房子的时候，也曾经在屋基内的正中间放上这么一个香炉，他们说，在屋基放上一夜，能镇宅。

进门后，我四下看了看，除了家具落灰，没有别的异常。

我伸手摸了一把，发现不是灰尘，而像是均匀铺洒的香灰。

一个人的名字徘徊在我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