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崔小溪抱进房间,她始终闭眼熟睡,可见刚才解蛊的时候消耗了多大的能量。
我有些心疼。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心疼她。
崔熹的样子似乎在逐渐被崔小溪所替代。
我不知道原因,或许是习惯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是,这副躯体本来就是崔小溪。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
嫩白的肌肤像果冻一样光滑,我从来不知道她熟睡的脸是如此的美丽,少了平日的狂乱,多了一分世事勿扰的淡然。
我有些看呆了,弯腰在她额头啄了一下。
然后是鼻尖……
时间好像倒回到崔熹离开前的那一晚,月光之下,她告诉我,她曾经的爱人是我的爷爷。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藏了什么故事,此刻的我,已经不愿再回忆。
崔熹已经灰飞烟灭,一切都是惘然。
正当我的嘴唇要落到崔小溪的嘴唇上时,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们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和我的重叠在一起。
此刻的我,已经顾得不什么了,深深地吻下去,结果却落到了她捂嘴的手背上。
她眼神坚定,不愿意让我亲吻。
“小溪……”
我也糊涂了,这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我的荷尔蒙在作祟吗?还是今夜之后我能给她什么?
我一下子惊醒,从崔小溪身上爬起来。
是我太冲动了。
墙上的接单器发出嗡嗡的声音,我知道又有生意上门了。
我的确也该好好清醒清醒。
这次,我没有等韦春生去接单,我自己走到接单器面前,看到上面缓缓现出一行字。
风雨小区,鬼打墙。
这个不就是小事一桩吗,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唤来白泽,半夜出发,片刻之
间就来到了那个风雨小区。
到了小区我才发现,这儿根本不是什么小区,而是一个烂尾楼。
按照接单器上面的地址,我找到了鬼打墙的位置。
那儿是一间毛坯房,里面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和一张床,一旁的男人站在一堵墙的面前,不断地撞击,额头和鼻尖都蹭破皮了还不放弃。
我喊了显示在接单器上的姓名,“吴长安。”
男人仍旧没有对我的呼喊做出反应,我料想他不是不想回应我,应该是无法回应我。
看样子,他的灵魂是被困在阴阳交界了。也许在阴阳交界,他还在转着一座迷宫也说不定。
我先编织了结界,不让任何邪祟在我灵魂出窍的这段时间侵袭我的肉体。
然后我才放心,一路喊着“吴长安”这个名字来到阴阳交界。
这是一片浓雾弥漫的森林,四周除了迷雾,就是头顶不断盘旋的乌鸦们。
从它们兴奋的叫声判断,这附近一定有不少腐肉供他们食用。
果然,我还没进森林,就已经闻到了腐肉的恶臭。
“吴长安!吴长安!”我大声呼喊着。
在这各种味道混杂的森林里,我还是能依稀辨别出吴长安的气数,就是我刚进风雨小区那间毛坯房闻到的味道。
沿着味道的方向,我发现迷雾越来越浓厚,我甚至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没办法,此刻我只能亮出火令真身,好照亮前方的路。
过往的邪物在看到我的真身之后四处逃窜,我甚至还能听到恶鬼的惊叹。
“吴长安!”就在我不想再继续找下去的时候,森林的深处终于有了回应。
“我在这儿。”那声音虚弱不堪,但好在体力尚存。
“别动,我马上到了。”我朝着他声音的方向前行。
雾浓得特别不正常,如果
是正常的雾,那漂浮在空中的不过是一些小水滴,可是我看到的雾全是粉尘,非但如此,还散发出一种异样的腥臭。
不是崔小溪那黑狗血的腥臭。
而是——
人的味道。
我非常确定那是人的腥臭味。
我曾经到过地府,见识过十八层地狱,地狱里酷刑下,散发出来的腥臭和现在我闻到的味道绝无二样。
看来,漂浮在空中的并不是什么雾气。
而是人的骨灰。
我不禁感慨,这座迷雾森林,这个阴阳交界到底是谁构建的?
究竟怎样可怕的鬼魂或是妖孽,才能让这座森林被人的骨灰所覆盖?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救命!钟判官,救命!”吴长安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捂住口鼻,在这厚重的骨灰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