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驿丞目光如炬,眼里不揉沙子,您问话,小人哪敢不利落些。”
“少在那里油嘴滑舌。东都是比润州好,可驿卒的饷能跟镇海军的军饷比么?你当我老糊涂了?”
“镇海军饷银虽高,可我举家搬到洛阳来,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啊。东都乃是京畿重地,孩子们在这里学到的眼界见识哪里是小地方可比的。”
“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你倒真是个人才啊!如此口才,只在我们都亭驿做个驿卒委实是可惜了。做驿丞前,我做过十几年捕快,是失手碰倒了烛台,还是蓄意纵火,我会看不出来?”
刘谦叹道:“这驿站里,还真的是卧虎藏龙啊!陈七这不是踢到了铁板上?”
刘绰面皮抽了抽,心道:驿丞不就相当于一个邮政局局长?身为洛阳最大邮政局的局长,做过市刑警队大队长,有什么稀奇的?
嗯,一点都不奇怪。
陈七立时便转换了一副嘴脸,“小人是被威胁的。只因从前在镇海军中共过事,尹九便找到了小人。他威胁小人帮他放火,否则便要取了小人的性命。难道被胁迫所做之事,也是罪过么?”
徐驿丞笑起来,“尹九,他所言是否属实?”
陈七显然在撒谎,但尹九这次却没有拆台。
“可能他也觉得一众同伙里,难得有这么一个聪明人吧?”刘谦自言自语道。
“你说你是被胁迫的?”
“小人就是被胁迫的啊!”
“他乔庄成马六,人在高台上的时候,如何胁迫你?你为何不呼救?”徐驿丞道,“胁迫?尹九挟持赵小郎君,对刘五娘子做的才叫胁迫!”
陈七马上顺竿爬,“他就是拿我在润州的家人胁迫我的。”
“刚才你不是说,他威胁你要取你的性命么?”
“小人只是一个小小驿卒,被牵连到如此大一桩案子里,怎能不紧张?一时口误也是有的,口误,口误罢了!”
“休要胡搅蛮缠。真有这样的事,你大可以禀报上官,将尹九拿了。你是受人胁迫,却不是尹九,而是你们背后的主子。他此刻人在洛阳,不能把你的家人怎么样,你们背后之人却可以!”
陈七忙跪得五体投地道:“驿丞您真是料事如神。您想啊,镇海军就在润州,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如何能不就范啊!
徐驿丞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好个巧舌如簧的狗东西!你刚才不是说为了孩子的前程,举家搬到了洛阳么?”
陈七脸皮极厚,旋即又转变了一个态度,“小人认罪。便如驿丞所说,小人犯了纵火之罪。可被发现得早,也没烧着什么东西。依唐律不过就是徒三年。既然做下了,小人就认,您把小人交到洛阳府去吧。小人甘愿蹲三年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