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战团时代见闻录(一,康拉德·科兹的信)(1 / 3)

有件事说起来很有趣,但赛维塔几乎不怎么提起它——好吧,实际上,‘几乎’二字若要采取较为完整的表述,那么,它可以被扩写成为一万年。

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他本来都将这件事彻底忘记,现在却不得不旧事重提。

以非常残忍的方式

伴随着机械运行声,五只自动化医疗臂切开了他的血肉,将埋藏其内的仿生学组件一一取出。

他则面无表情地隔着强化玻璃与卡里尔·洛哈尔斯对望,恰到好处地将疼痛和不适统统掩埋。类似骨头的钢铁和神经血管一类的东西被医疗臂从他敞开的胸膛中被拿出。

内脏在跳动,血的味道溢满整个医疗室,让这里变得好似屠宰场。

“是的,我是会受伤的。”亚戈·赛维塔里昂一面耸肩,一面开了口。“遗憾的是,大多数新兵都不这么想。”

“那么,那些已经真正认识你的人呢?”卡里尔问。

赛维塔露出一抹冷笑,将这个问题用他特有的方式省略了过去。

他的脸正在抽搐,医疗臂没有注射任何麻醉剂,它们硬生生地切开了他的血肉和骨头,将那些蕴含着设计者巧妙心思的机械统统取出,甚至堆满了一旁的一个托盘。

卡里尔瞥了一眼,便估算出了它的长度和宽度,但他没做声,而是将视线转回到了赛维塔身上。

对于阿斯塔特们来说,多数伤疤都会被保留,以作荣誉之证,赛维塔则貌似更极端一些。

他的主躯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寸好肉,仿佛啃咬着他肉体的小小精怪,贪婪地将所有地方都彻底占据。

很明显,这并不正常。

赛维塔是实打实地活过了一万年,他作为阿斯塔特的基本能力也没有衰弱,基因改造后的新陈代谢能力足以让他将这些伤疤在一万年内完全淡化,绝不至于仍然如此可怖

卡里尔皱起眉,从他仍然满怀恶念与血腥的心神中强硬地将理智单拎了出来,开始进行思考。它没有辜负他,很快便得出了一个能够在逻辑上成立的推论。

“是面具的原因吗?”他低声询问。

“可能吧,智库们找过原因,但没能查出任何问题。以雅伊尔济尼奥·古兹曼医官为名的医学研究学会的几位医官也专门来找过我,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基因产生了变异。答案同样也是没有问题”

“所以,大概就只能是那张面具的原因了。”

赛维塔似笑非笑地低下头,伸手抓住一只机械臂,拽着它深入了自己的腹腔里,好让它找寻一個卡在肋骨之间的强化组件。

疼痛迫使他的肌肉不断地抽搐,也将他面上的微笑渲染得极端残忍,血淋淋的呼吸打在了这间单人医疗室的玻璃上,投射出一片雾气。

卡里尔仰起头,看向他的眼睛,缓慢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医生?我还有救吗?”赛维塔颤抖着问。

“我不是医生,亚戈。你也不必扮演患者,你并无疾病,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至少,现在是这样。”

“过去也是这样。”赛维塔笑意盈盈地说。“但我的脑子呢?我的意思是,我的心?如果我还有的话。”

他向前一步,贴近玻璃,将血淋淋的脸印在了上面,留下一张血面。他的呼吸持续地为玻璃染上了雾气,他的血则将它们冲散。

“我有没有疯?”第八军团唯一的遗留者饱含期待地问他的教官。

“没有。”他的教官面如坚冰地回答。“你神智清明,永无疯狂之嫌。”

赛维塔为此放声大笑起来,他抬起手,指向右边。

“你需要了解的所有东西都放在办公室了,教官。麻烦你先行一步去看看吧,我要熟悉一下我复活后的身体,免得我在晚上的宴会上看起来像是个无脑的僵尸”

卡里尔朝他点点头。

“我明白,你想从我这里寻求一点建言,但我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亚戈。今夜之后,伱会在自己的梦境中沉沦。”

赛维塔什么也没说,只是深呼吸,灵能的光辉从他的每个毛孔中逸散而出,几乎将他变成一座活生生的火炬。

他发出一阵咕哝,强化玻璃就此暗了下去,层叠的装甲板从后方降下,遮蔽了一切。卡里尔停步倾听,听见切割声,骨头碎裂声,以及一阵压抑的嚎叫。

何其相似。他想,随后便转身离开。

他无需思考也能知道赛维塔所说的办公室到底指的是哪一间房间,尽管如此,夜幕号却仍然鼓动着冷风为他指起了路。

它的引擎在钢铁和精金中嘶声咆哮,在此刻升高的读数多半会让水手们感到很疑惑。卡里尔希望他们不要太寻根究底,任何与混沌扯上关系的事情,其真相往往都会使人发疯。

是的,他不会否认,夜幕号早已被混沌之力彻底污浊。

区别只在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