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道？”

他手掌在界壁上缓缓游走，口中喃喃道：“既然大道无形无象，那这界壁又是什么？”

楼云寒回想起滕昆神魂的模样，那就是一个凝实化形的真我，而他此刻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界壁，从一片混沌之中成为真我。

“我”又是什么？楼云寒认真思索着这个问题。

若“我”不是我，而是他或它，于他们而言，他们也是“我。”

所以“我”不是我，“我”是万物，万物皆是“我。”

那么“我”与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楼云寒盘膝坐下，闭目静思起来。

祁无妄说，他所能感知的一切皆为道，那么“我”呢？“我”也是道吗？

楼云寒隐约觉得自己好似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脑子里似乎有无数念头就要迸发出来，却又像是受到了什么限制，一瞬间又都被压了下去。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令他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惆怅。

他有种感觉，那些被压下来的念头相当重要。

只可惜，任凭他再如何回溯回想，却也再也无法捕捉到那些模糊的念头。

他却不知，在他思索这些的时候，包裹住他的那道界壁越来越薄，直到那些一闪而逝的念头产生的那一刻，那道无形的界壁便彻底消失不见。

待他懊恼地睁开眼后，眼前是一片黑压压的云海，伴随着一道道紫色雷电剧烈地翻滚着。

“嗯？哪里来的雷电？”

他刚疑惑着，那些雷电就跟长了眼睛似的齐齐朝他劈来。

“什么意思？这不是我的识海吗？怎么还要劈我？”

楼云寒一瞬间怀疑是不是他天赋异禀，反将那仙人夺舍了，否则怎么挨雷劈的会是他！

不过他很快便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因为那些雷电劈到身上真的很疼！

他只能在自己的识海中慌乱逃窜，一边逃，一边将杵在他面前的那个光团塞进嘴中，那是滕昆的残魂。

那残魂刚入口，一股犹如浩瀚星空一般庞大的力量如江河倾倒之势朝他汹涌澎湃而来，那种感觉就像是给一个吃饱了的人强行灌下万人份的山珍海味，楼云寒只觉他的神魂都要被这股力量给挤爆炸了。

他此刻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混沌灵蜗会叮嘱他不要被撑死，他还当那小蜗牛是瞎操心，没想到他还真的差点要被撑爆体了！

他实在是难受得紧，每动一下身上就会多出许多裂缝来，吓得他赶紧停下打坐。

但那些紫雷却没有因此放过他，他神魂初生，必须经雷霆洗礼，楼云寒只能硬扛住那些雷击，同时强行将那滕昆的神魂力量给压制住。

与此同时，祁无妄的处境也同他差不多。

仙人的神魂绝非一个凡人能轻易消化的，祁无妄虽不贪功冒进，但今日种种皆令他意识到他太过弱小，若是不能尽快强大起来，他甚至可能都无法带他的道侣离开这个秘境！

因着这份执着，祁无妄的神魂哪怕已经破碎不堪，但他仍然未曾停止吸收力量。

他原本就曾是化神修士，又心性坚定，如今更是比前世多了一份柔情，故而他的修为在滕昆的力量的推动下一路高歌猛进，筑基中期，后期，大圆满，巅峰……

很快，他的丹田之中生出九个灵力旋涡，在那灵力旋涡的滋养下，补天树又新长了一根枝丫，上面有好几个嫩芽苞，另一根枝丫上则又新长出了六片树叶。

九个灵力旋涡越来越大，祁无妄的神色也越来越痛苦。

他的神魂已经碎裂得不能看了。

他知晓此时他必须要停下来了，否则只怕他会形神俱灭。

金丹与筑基之间一阶之差，实力却是天差地别，结丹之机就在眼前，此时停下实在可惜！

再拼一把！

祁无妄咬着牙调动所有灵力挤压那九个旋涡，这般撑起的代价便是他身上又出现了几个豁口，此时他的神魂所遭受的痛苦丝毫不亚于雷霆洗礼，但他只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就在他丹田内的九个旋涡即将九九归一之际，他的神魂再也撑不住那浩瀚灵力的冲击，竟有湮灭之势！

祁无妄此时再想停下已是为时已晚。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似乎闪过无数画面。

有他这漫长的一生，他的亲人师长和仇敌，这些画面都是一闪而过，最后定格的，是一张冲他笑得璀璨夺目的脸。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过往种种也都化作云烟散去。

吾妻，抱歉。

祁无妄缓缓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生机忽然自他丹田爆发，一路直上，直冲向他的识海。

在祁无妄神魂即将湮灭之际，那股生机将他的神魂尽数包裹住，并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再生之力。

就是这股强劲的生机，令祁无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