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字迹,“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轻声细念中,她的思绪回到了皇城内宫,如果她真的想要探究过去,明了自己走后发生的一切,那么内宫藏书阁那里势必要去一次。
皇家所修史书均存放于藏书阁中,不是民间口耳相传的奇趣言谈奇闻异事,也不是权贵之家隐隐约约的内宫秘闻,而是真正被记载于纸张之上的历史。
纵谈史官所作可能并非全部属实,有文过饰非之嫌,但对她而言,那是了解那些过去最有价值的资料了。
在她身边,有能力帮助她做到这些的,无非只有那位崇王殿下,她或许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达成这个心愿。
心下有了定论之后,苏灵玉凝眉肃目,更加认真的书写经文。
烛光掩映中,少女单薄的身影投在了木窗之上,玉子烺站在书房前的那棵杨树下,笑着站了许久。
夜风吹来,身边树叶哗哗作响,或枯黄或翠绿的叶子缓缓飘落下来,落在他肩膀。
他掌心握着那精致的流苏耳坠,许久未动。
原本他是打算借着这耳环同她说上几句话的,毕竟每次见到,她总是平静又冷淡,虽说神色并不难看,但于他而言,那始终不是他所期望的态度。
不过,在看到现在这幅情景后,他彻底熄了打扰她的心思,如此长夜里,他站在她窗前,以一种更加沉默的姿态陪着她看着她,似乎也是不错的体验。
就像很久之前,他如此这般做过无数次,安静的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发现他的存在,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就足够满足。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长夜之中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到她窗前,等着那可能或不可能被打开的花窗,等着可能有或不可能有的相见,等着那一息之间的视线交汇,等着看到她安好。
果然,自从他入了那个尘封的密室之后,现在是越来越奇怪了,当然,或许也和耀京这个地方有关。
想起那记载在丝帛之上的家训,玉子烺无奈一笑,捻起肩膀落叶,轻轻扔了出去。
等苏灵玉写了半个时辰终于再度有睡意时,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书房,不过看着那被放在廊下显眼位置的木盒,她对求助那位神出鬼没的崇王殿下不免有些抗拒。
于心而言,那实在是一个麻烦的人物,她并不想打交道,但时至今日,恐怕没有办法。
她捡起小木盒打开,盒中放着一对格外精美的宝石流苏耳环,月光下,可以看得出是绿色的宝石,但那石头无论颜色与光泽都极为奇异夺目,纵然她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也不免被打动。
想起留下这个东西的人,她无声叹一口气,收好东西回了闺房。
以她的年纪与心性,如今这种情况着实有些尴尬,她既不是真正十六岁的苏玲玉,也不期待着在这人世重新好好活一遭,心中暮气沉沉,老天怎么都不该让她这样的人重新回来。
但如果真正选择重活一次,她想也只想回到一切还未发生的从前,平淡又简单的过完她作为苏氏善善的一生。
既不需要背负血海深仇,也不需要经历波澜壮阔,只愿依偎在家人的羽翼之下,做一个最简单纯粹的小姑娘。
出门赴宴那日,天上云层很厚,阳光也算不上热烈,秋风沁凉。
苏灵玉耐心的听苏老夫人叮嘱了许多,待她终于停下来时,她笑着行礼拜别,在老夫人有些感叹的神色中踏上了马车。
原本说会来宁国公府接人一同入宫的那位崇王殿下,今日却难以脱身,据说大早上就被皇帝陛下宣进了宫,直到此时还未出来。
“皇命难违,王爷身不由己之处,还望姑娘体谅。”虽说玉子烺没来,但崇王府来的人却是崇王殿下身边的亲信,面庞端方的中年人脊背挺直,一身精悍气息,做侍卫打扮,对着苏灵玉恭敬行礼问安。
作为一个没有品级和特殊身份的国公府嫡女,对方如此礼待于她,显然有些不合礼仪,想来也是那位殿下的意思。
苏灵玉听完,表示理解,上了崇王府准备好的马车,朝着耀京皇宫而去。
如果此刻玉子烺在这里,苏灵玉必然是要坐自家马车的,但对方既然不在这里,再坚持己见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只希望宴会结束之时,那位殿下还会被其他事绊住脚,两人能避开同行。
从宁国公府去往皇宫的这条路,苏灵玉很熟悉,至少百多年时光,二者之间的路途倒是没有多大变化。
崇王府的马车比起苏家要奢华许多,纵然外在足见低调,但内里却收拾得格外安逸舒适,苏灵玉闻着马车内淡淡的檀香味,心下好笑,她似乎又发现了一点那人和玉子烺相似的地方。
或许佛家所说的轮回转世是真的,这人真有可能是曾经的玉子烺,不过,即便真的是曾经的故人,现在的他于她而言也是陌路过客。
终究,她所熟悉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