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饽饽,
一边是被【诛邪】认主之人,
一边是大新天子,富有四海。
苏心剪对此,却是早就做了决断,说是开会,实则没有商量的意思,
他看着苏泽翼,脸上微笑依旧,从容说道:“若没有圣上找我,苏心盼嫁给沈铭自无不可,【诛邪】剑认主,能将那沈铭与我苏家绑定,不是坏事。”
“但【诛邪】只不过是一把剑而已,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与泼天的
权势相比,与我苏家的未来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苏心剪露出语重心长模样,环顾四下,显出家祖威严:
“与【诛邪】相比,我苏家的【万民】名头更大吧?可是,【万民】剑无故消散于天之间,这都多少年了?我苏家没落了吗?没有!
我苏家不但没有没落,反而越发强盛!
所以,你们须知,能让我苏家延绵万年,屹立不倒的关键,从来就不是哪把剑,也不是其他的,而是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权利!”
苏心剪慨然说着,大厅内,也无人反驳。
苏家走到今天,当初先辈的信念早已成了无用之物,没人再遵循,
否则,苏橘当年也不会离开苏家,甚至羞于修炼【万民剑诀】。
苏泽翼此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与在座的诸位长老不同,他还有些侠心,不多,但未彻底泯灭。
又想起那日在霜州诛查司,那个为民请命的少年,提剑高歌,引动【诛邪】认主。
又想起当日苏橘与自己说的那番话,
“我苏家,如今缺的,不是一柄【万民】剑,亦不是一柄解封的【诛邪】剑。
苏家缺的,是先祖血脉传承之下,早已遗失的不屈之心,与那为了天下万民,一怒拔剑,浴血而战,族中儿郎亡之六七,却依旧笑而赴死的豪气!”
此话,言犹在耳,振聋发聩,
苏泽翼当日,算是被自己的曾孙女骂醒了。
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那时的自己,至少还在意【万民】与【诛邪】二剑,还在意苏家的侠名,在意苏家表面上的道义。
眼
下可好,家祖苏心剪今天给大家摊牌了,他不装了,
侠名,无所谓,
【诛邪】,无所谓,
甚至连家族借以崛起的【万民】,苏心剪也觉得无所谓……
眼下苏家整个长老会,全部都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看得见的,只有权势,富贵,再瞧不见其他!
苏泽翼此刻,很想站起身来,痛骂苏心剪,奈何,却是不敢……
身在这样的家族,面临这样的环境,
苏家已没了半点滋生侠义,救济万民的土壤,
心怀这种理念之人,即便出生在苏家,若不远离,久而久之,也将被同化。
苏泽翼终是有些不甘,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他站起身来,鼓足好久勇气,话到嘴边,脱口而出,却成了这样一句:
“那,至少要问问心盼的意思吧,她是愿意嫁给沈铭,还是愿意嫁给圣上?”
一时间,许多目光带着好笑,玩味,怪异,便都落在苏泽翼身上,
心想这位代族长是怎么了,怎得好像失智了一般,问出这等可笑的问题,
苏心盼又不傻,这等好事落在身上,她又如何还会选择那沈铭?
苏心剪,笑的亦是欢快,挥挥手,示意苏泽翼坐下,
捋捋两撇小胡子,开心说道:“我已经问过心盼了,她开心的不得了,缠着要我将落霞衣给她做嫁妆,说要在封后大典上穿着。”
落霞衣,乃苏家重宝之一,
当年本是该由苏橘穿着,成为大新皇后的……
苏泽翼听得这话,便再无他言,
颓然坐于椅上,
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
这代家主,他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