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轩打了个大大喷嚏,鼻涕都流了出来,随手擤了擤鼻子,又毫不在意擦在裤口。
“我现在也是武者了,还是炼体武者,穿的也多,不该感冒啊!”陈宇轩疑惑想着,瞧见又有粮食从城内运出,便自指挥着沈府仆人,一齐迎了上去,
也不矫情,一马当先开始卸货,扛起两代大米,吭哧吭哧的便朝着粥铺走:
“肯定是哪个杀千刀的在骂我!”边自走着,边自骂了一句。
陈宇轩如今已是【兵身诀】气阶一段武者,长高了不少,面部棱角也更加分明,
若说他之前,是个乖戾又满身脂粉气味的公子哥,
现在便显得挺拔又落拓,性格也变得开朗,人缘好多了。
陈宇轩这些日子,倒没缠着沈铭,只是有些惋惜,当日没随沈铭一齐去诛查司,看他杀人!
一人一剑,涤荡奸邪,为民请命!这是何等卧槽啊!
陈宇轩没什么文化,只能如此表达,却也生出为灾民做些事情的想法,这些天便一直在城外,配合官府衙吏工作,不曾虚度时日。
而霜州冰河城外,此时依旧有数不尽的难民蚁覆,乌泱泱的,却无杂乱,
难民营内秩序迥然,棚户林立,密而不乱,
粥、药、炭、衣这些物资皆由沈氏商行提
供,灾民死亡率大大降低,又有难民中的青壮,自发组织,配合衙吏一齐巡逻维护治安,虽是灾年,难民营内却难得的祥和。
只是,冰河城外的许多树木却遭了灾,难民们好似蝗虫,逮着成材的树木,便想办法要将之凿断,相互配合着,又分成大小合适体积,各自瓜分了,
他们这么做,倒不是想要取材取暖,而是想拿回去做成长生牌,供奉沈铭。
这些活计,自然找不到专门的木匠来做,找得到,木匠也做不过来,
因此,这些长生牌如今虽是每户灾民都有一个,供奉的对象也都是沈铭,形状却千奇百怪,
有的,甚至根本就没有形状,只是块连树皮都未削干净的木墩,上面胡乱刻着各种意味莫名的痕迹,
但灾民们每日对着这些千奇百怪的长生牌颂念,信念却是致诚,
沈铭为他们不计代价提供活命物资,更提剑斩杀抬高粮价、奸杀难民女子的奸邪,
那一夜,诛查司内死了百余人,其中据说更有大新贵族,便连唐家族长都被斩了头颅!
沈铭以酒浇头,用奸邪断首与尸体祭奠枉死亡灵之事,在唐知奇有心运作之下,早已在灾民以及冰河城百姓之中传开,
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北境甚至整
个大新,都将开始传颂沈铭的侠义。
唐知奇这是在替沈铭造势,将水搅浑,一但天下百姓都知沈铭所为,朝廷之后即便想要动沈铭,也得考虑考虑民意,
虽然朝廷好像不太在乎民意,可是,做了,总比没做要好。
而随着唐家家主身死之事逐渐发酵,
北境粮商们便没了领头人,也没人再敢去做那个领头人,
在沈铭一怒杀人,血溅五步,荡平诛查司这一系列极具威慑力的事件之下,粮价开始降了,而且降的很厉害,几乎触底,
灾年之下,粮价触底,这在大新建国以来,甚至是之前的大齐,大赵,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这场灾年,本该能够就此度过了。
而这些天,天公亦是作美,阳光正好,北境之冬,难得显得温暖,
难民营内,
耄耋的老叟捧着盛粥的破碗,晒着太阳,他子女皆亡,还有孙子健在,虽断了条胳臂,至少没有绝后,想着灾年过了,家中的荒地要再花力气翻翻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重病的青年喝着苦涩的药,他订婚的妻子死了,父母也沦为妖兽口粮,他本也打算轻生,却被人强行抬去看了病,如今身体已快恢复,才察觉,除了自己亲人外,竟还有人这般在乎自己的死活,
于是决定好好活下去,若有机会,定要报答沈铭的恩情。
干瘦妇女抱着怀中小小的稚童,稚童抱着奇怪的长生牌,咿咿呀呀的,正在学语,在妇女欣喜目光下,稚童终于说出了人生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亦不是早已死于兽灾的爸爸,而是吐词不清的“沈菩萨”。
……
而此时,原本晴朗的穹顶,却陡然被血色光芒笼罩,铺天盖地的悚然之意,疯也似的弥漫,
一股天灾将临的末世气息,席卷霜州,冰河城好似一颗小小石子,而不远处,便是即将决堤的大坝。
陈宇轩抬头,看着穹顶异变,他隐约猜到,这似乎与沈铭前往刀峡岭所为之事有关,却也无奈,他太弱了,帮不到沈铭。
唐知奇抬头,看着穹顶异变,他得到了沈铭留下的信笺,却能做的有限,他不会逃走,决定与治下百姓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