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们还是去给许知非认个错,好歹也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
许家已经气氛沉重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自朱巧女被带去公安局后,许大庆就没露过笑脸,一天到晚都阴沉着脸,但他究竟是因为恼怒自己被连累了,还是出于对朱巧女的感情,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刻,听到许三强的提出的建议,许大庆重重的一拍桌板,“要我去跟那个畜生道歉,想都别想!”
许大强脸色也不好看,听到许大庆这句话,他还是本能性的朝外看了看,担心被人听见。许大强心里很纠结,这么多年,许知非一直是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后来他去当兵当了十年,再回来时,仍然是他可以随意欺凌的人,哪怕他带着钱回来,在他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就是因为他,朱巧女判了死刑,现在家里又陷入了困境。
他们家已经被全村孤立了,许大强失去了村会计的职位,李美花也失去了计分员的职位,不仅如此,每次他们家里人去上工,计分员都只会给他们按三分一个人算。
三分,一个10岁大的孩子上一天工,都能拿四分。但无论许家人怎么和计分员理论,也没人搭理他们。
问题出在哪里,全家都知道,但对于该怎么解决,没人知道。
“爸,你面子比我们全家都重要吗?虽说你手头可能还有点钱,但坐吃山空,而且之前妈生病花了不少钱,上次妈犯事又给公安局交了不少钱,我们家还有这么多张嘴,我家建刚建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可不能饿着,就这样下去,咱们家还能支撑多久啊?”
李美花说话毫不留情,她一向势利眼,哪里有好处往哪里跑,现在的许大庆提供不了什么好处了,她也就不给面子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这世上哪有老子给儿子道歉的?”
许大庆手指着李美花质问。
李美花毫不退让。
“这会知道老子儿子了?我看你虐待许知非的时候,没想起来他是你儿子吧?哼!好好的一个儿子,被你逼成了仇人,不然这会子!哪轮得到林蓉蓉沾光享福,我们家早就升天了!”
“你……你!”
许大庆气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
“好了,嫂子,你少说几句吧,你别忘了,当初让许知非住柴火房里,是你提的主意,你说你家两个小子大了,一人要住一间房,让许知非睡柴房里,好给你家的腾出一间房来,更不用提你家两个小子,动不动就去朝许知非和许安可扔石子,把许知非的头磕出血。这会你倒是装的人五人六的,但你做过的事,我们记得,许知非自然也会记得!”
许三强的话镇住了李美花,她心里发怵。
“那你们说怎么办?大不了……大不了我给许知非跪下求他原谅我,我反正豁的出去,就是不知道你们豁的出去不?”
李美花的话让许大庆爆炸了,他从桌上拿起水壶就往地上一砸,碎裂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你要是这么害怕,大可以跟二强家的学,跟我们许家分家就是了,你滚出去,就不会被连累了!再让我听到下跪这种荒唐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许大庆恶狠狠的话语,把李美花吓得噤若寒蝉。
许大庆放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进了里屋,不再搭理他们,李美花小声嘀咕,“你是要面子了,但你儿子孙子可怎么办啊?”
许大强瞪她一眼,“你少说两句吧,待会爸真的发起疯来,不知道会做什么!”
李美花虽然不再说话,但紧锁着的眉头仍显示出不满。
许大强重重叹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家里的情况他是最了解的,许知非的复员补贴,加上以前寄回来的工资,家里存款原本确实十分丰厚,但这笔钱盖房子的时候花了一大笔,他那个糊里糊涂的娘朱巧女还时不时的补贴娘家弟弟,也就是他几个舅舅,都是些只知道吃喝嫖赌抽的无底洞。后来,朱巧女木耳中毒送医院又花了一大笔。
这些都还足以承受,最大的一笔是朱巧女犯事后,公安局要求他们家支付给受害者两家的赔偿金!足足四千元,这几乎掏空了家底。
而他跟李美花又失去了原本能拿高工分的工作,家里现在每天的工分收入都只有这么一点,还不够覆盖口粮的。
所以现在的许家,是外强中干,外人看着还光鲜,实际上却陷入泥潭……
那位首长严正诚的造访,更是给许家雪上加霜,现在全村都避许家如避瘟神。
想到这,许大强深吸一口气,心想:一定得想个法子修复跟许知非之间的关系,这么好的一条大腿,他许大强一定得抱上!
他悄悄附在李美花旁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李美花先是诧异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随即思考片刻,又露出笑容,锤了丈夫一下,娇嗔到,“还是你会出主意!这还怕他不向我们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