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楚家院子。
楚顷颐道别姥姥,带着楚顷诚回了家,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快摸黑时赶到了家。
楚母做好了一锅玉米糊糊,上面飘着几片白菜,旁边是一盘炒土豆片,几张略微有点焦黑的黄面饼。
楚顷颐感觉两眼一抹黑,这饭,看着就难以下咽。想找个借口不吃,可是肚子饿。再看楚顷诚早已坐在桌子旁,不忘招手让她也过来。
“我最喜欢妈妈做的黄面饼了。”楚顷诚拿起一块饼,美美地咬了一口。眯着眼微微陶醉的表情让人以为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再看,爷爷,父亲都接连拿起筷子,像寻常人家一样一口饼,一口粥,中间时不时说点白天发生的事。
楚顷颐只觉得心中郁闷不已,她觉得难以下咽的食物在家里人眼里,是能裹腹的好东西,不止他们家,这个年代平常百姓人家每家每户都是如此。
“妮子,吃啊,发什么愣?”奶奶看楚顷颐半天不动筷子,坐在一旁发呆,便把粥碗往她跟前推了推。
“哦,没事的,奶奶。”楚顷颐笑笑,端起面前的碗,囫囵吞枣般吃起来,没尝出什么味道,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着转。
一家人正安安静静吃着晚饭,就听到有人叫骂的声音。
“楚顷颐,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毛丫头,把我儿子差点弄丢,真要是有什么事,老娘饶不了你,破玩意儿……”
骂人的正是王翠玲。
此刻,她像沿街叫骂的泼妇,双手叉腰,怒目圆睁,本来黝黑的面庞更是一言难尽。
“这妮子咋的骂人呢,我顷颐该着你家什么事了?”奶奶颤颤巍巍站起来,打断她的话。
父亲和爷爷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外面,两脸懵。
楚顷颐是个胆小的,不过两世加起来,她也算是四十多奔五十的年龄,难不成怕个乡野村妇?
只见她以同样的姿势站在王翠玲眼前,面容平静,“你是要把我咋?”这冷静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一愣。
王翠玲可不管这些,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指着楚顷颐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小蹄子,年纪不小,跟着男人满大街跑,自己浪就算了,还弄丢我的娃,亏的是回来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怎么样?”楚母也站了起来,怒视着王翠玲,“我妮子给你看娃还看出事来了,那大包小包带回去的东西谁给买的,害怕你家娃丢,你自己带过来干什么,给你惯的臭毛病……”
眼看两人要干起来,这会儿王翠玲的丈夫祥子带着小向云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先是朝着众人讪讪地笑笑,而后双手拉着王翠玲往外走。
“我不走,她不给我说个所以然来,我凭什么走……”王翠玲开始发挥起了泼妇的作用,往地一躺,双腿乱蹬,扯着嗓子喊,“你个软货,人家都把你儿子差点丢了,没用的东西。”
见这情景,小向云“哇”地一声哭了。
“哭什么哭,被人卖了都不晓得。”王翠玲转身又对着孩子吼起来。
小向云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架势,被母亲这么一骂,直接躲到了楚顷颐身后,哭声也逐渐变大。
王翠玲这会儿是怒火只往上窜,她在这儿撒泼打滚,一个大老爷们儿帮着楚顷颐就算了,这会儿连儿子也躲了过去。
“赶紧收拾回去,你是还嫌不够丢人吗?”祥子语气里带着哀求,上次媳妇告了楚二哥,他在村里头都抬不起来,这才消停几天,又闹出了这事。
“丢人?你说我丢人,我是为了谁,当初嫁到你家,穷的什么都没有,一点粮食,分家时你妈还给你兄弟家都拿去了……”祥子觉得头顶乌云笼罩,这女人,也不看在哪里,无时无刻都会提一嘴分家的事。
“给我滚,闹什么,都不是好东西。”沉默了许久的爷爷发话了,这会儿,王翠玲也不嚎了,猩红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老爷子。
楚家人散了,各自去忙了,楚顷颐被奶奶拉着进了屋。
祥子率先走了,王翠玲呆坐了一会儿,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起来,拉着孩子也离开了。
“妮子,你出来。”老爷子沉声朝里屋喊了一声。楚顷颐不自觉地望向奶奶,只见奶奶轻轻拍着她的手,让她别怕,随即带着她走了出去。
“爷。”楚顷颐小声叫了一下,眼睛望着地面。
院子里温度很低,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一顿骂了。
“你翠玲婶子说的那事是咋回事?”爷爷吸了一口旱烟,两只眼睛半眯,目光投向楚顷颐。
见爷爷强忍着怒火,楚顷颐知道,撒谎是不行的,事情解释不清楚,可能还会遭受皮肉之苦。
“爷”,楚顷颐又喊了一声,“我是和赵家村的赵南笙去县城的,他要买书,骑着自行车,顺道载了我们一程,娟子和小诚能作证,我去是卖货,人家买书。”
“那向云咋的被丢了?”老爷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