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楚顷颐开始帮母亲刷锅。
“妮儿,这段时间学习怎么样,有进步么?”楚父点上一支旱烟,重重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儿打着滚翻向屋顶。
“还行,爸,刚过了期中考试,第二名。”楚顷颐把碗筷放进橱柜里,一脸平静。
“啊,第二名,姐,你学习变这么好了?”楚顷诚本来靠在奶奶腿上看着小人书,听到姐姐说到成绩,猛然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只是楚顷诚,家里所有人此刻都一脸震惊。
楚父也是,差点被一口烟呛着,“妮子,你没作弊吧。”
“没有,爸,我真的是自己考的。”楚顷颐再三保证道。
上辈子学习该有多差,可怜了她的父母,家庭贫困,女儿资质平平,还散尽家产让她读书。
楚顷颐心里一阵难过。
再看楚顷诚,此时手里的小人书也不香了,瞪大双眼看着爷爷从发黄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了姐姐,满脸羡慕。
奶奶更是大手笔,一层一层剥开包钱的手绢,手指放在嘴角沾点唾沫,点着毛票,最后,直接给了她四张五角的。
这可是大哥给她的,攒了好久的钱。
楚顷诚眼睁睁看着老两口把钱递给姐姐,小眼神巴巴地望向爷爷奶奶,想着他们应该是重男轻女的,毕竟,他是这个家唯一能继承家产的男丁。
没想到爷爷奶奶跟没看见他一样,递给楚顷颐两块多,一个包好手绢放进口袋,一个摸了把胡子,和父亲说起了挣工分的事。
他们这里,直到1981年底,才全面开始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此前,大家依旧在公社集体劳作。除了楚顷颐姐弟,还有一个被寄养在舅舅家的楚顷颜,其他人都在挣工分,基本能维持温饱。
眼看没有人注意到他,楚顷诚着急无比,清了清嗓子,发现依旧没人理会,此时,爷爷奶奶,父母亲更关心姐姐的成绩。
原来,不管是哪个时代,家里都更看重学习好的。
不过,楚顷诚的失落没持续多久,寒假前的期末考试,在姐姐的帮助下,他第一次光荣地领到了家里人的“好成绩鼓励金。”这是后话了。
“老二家,饭吃了没?”一家人正说着话,大伯来了,后边跟着大伯母和娟子。
楚顷颐姐弟赶紧站起来,请大伯伯母坐。
“哎,大大,娘,我今天来是想找老二帮个忙,”大伯提着旱烟,眉头紧蹙,坐了几分钟,才说清了来意,“娟子都十六了,书没念成,咱也不能让她一辈子就这样了,我想着看老二能从他同学那里,给谋一份生计不?”
楚父同样紧蹙着眉头,虽然不是个啥大忙,但是,他能不能帮上也是一回事。那些个同学间,虽然有几个做了大官,但是官民不相往来,人家哪里还记得她是谁。
“娟子,给奶奶穿个针”老太太正就着煤油灯缝补着一件衣服,针穿了几遍都穿不进去,只得拿给娟子让帮忙穿,“这人老了,眼睛不中用的很。”
楚顷颐盘算着手里的钱,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专心做几笔生意,赚钱了先给老太太配一副老花镜,一来看的清,二来还能让奶奶在老姐妹间挣点面子。
楚父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大哥,不瞒你说,我是个务农的,人家大官,可不见得会给我个人情。”
“他二叔说的是,掌柜的(老家人对男人的一种称呼),咱再找找路子。”伯母抓了一把楚母递过来的瓜子,嗑了一口说道。
“不好找活的,你两口子也没把娃娃送着学个裁剪啥的。”老爷子把烟蒂扣的“咣咣”直响。
“裁剪?”楚娟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她可不去学那个,挣不了钱,也进不了厂,两三年下来,还不是回家的命。
“爷爷,爸,我不想学那个。”
老爷子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又看了眼旁边学习好又懂事的楚顷颐,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不去学这个,要干啥?”
楚娟被爷爷吓得没敢再开口,垂着脑袋,怯怯地望着地下。
“我有办法,爷爷,大伯,让娟子明天跟着我出去。”眼看大家都陷入了尴尬,楚顷颐在一旁呵呵打着圆场。
“你这妮子,想一出是一出,你能干个啥,把那两本书读明白都算不错了。”楚父转过身瞪了她一眼,读两天书,就敢指手画脚了。
“我有主意的,爸,明天把小诚也带上。”楚顷颐嘴上说着,心里头却有点胆怯,只不过话已经放出去了,再不行,她也是21世纪来的,闯也要闯一下。
“他爸,就听妮儿的,也是个大闺女了,总不会做那没来由的事。”她没想到,支持的话竟然是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80年代,老娘就这么又远见,楚顷颐心头一喜。
“行,就照娃说的,咱把地种好就行,再费几天劲,这包产到户的政策下来,就有干头了。”老爷子重新点上一锅旱烟,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