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还黑着,估摸着还不到六点,楚顷颐悄悄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叠住了被子。因为腾开了旁边的位置,王蕊“嘟囔”了一声,翻了身继续睡着了。
楚顷颐是个堪称“睡神”般的存在,前一世,她每天早上都是踩着上班的点起来,有时,连脸都顾不上洗,就到了打卡时间。这一世,痛定思痛,决定珍惜时间,把所有想做的事都做一遍。
几分钟后,对面床的李萍也起来了,看着小心翼翼洗脸的楚顷颐,一脸疑问。接着她从床上爬下来,走到楚顷颐跟前,“你怎么起这么早,要去背书吗?”
“不是,我奶奶带了馍馍,我要去校门口拿。”楚顷颐擦了把脸,从木箱子里摸出一个小塑料盒,上面写着“凡士林”三个字,打开揩了一指头,仔细在脸上搓了几遍。
楚顷颐记得,她四五岁的时候,就见母亲抹过这种面霜,滋润又好推开,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这一盒,还是母亲省了好久的钱去公社给她买的。
这个时候,可没有海蓝之谜、兰蔻、、雅诗兰黛21世纪的品牌护肤品,还有几十年才会登场。
见楚顷颐快要收拾完,李萍眯着眼眼睛,轻声“哼”了一下,心里立马有了主意。说实话,她根本就不信楚顷颐的话,突然成了班里第二,肯定是偷下了功夫。说不定每个早晨都趁她们没醒去学习,今天幸亏是给她碰到了,这样的好机会,她可不会错过。
“我陪你去吧。”李萍急急忙忙地洗了脸,就要跟着楚顷颐出门,脚步尽量放轻,生怕吵醒别的人。
楚顷颐笑了笑,没有拒绝,既然她想跟着去,那就走吧,就当是给她作伴了,再说,外面黑压压一片,她确实有点胆怯。
随后,两人轻轻出了门,顺手将宿舍门拉上。
“哎,楚顷颐,你是不是有啥学习妙招呀,说说呗。”李萍心中暗自盘算,不管咋,今天一定要问个究竟。终于,在快到校门口时忍不住问出了声。
楚顷颐嘴角上扬,看懂了她的心思也不戳穿,这个李萍,心里果然装着小九九,说是陪她,还不是想从她这里套点啥。
只能不停地说是碰运气,这些题她刚好做过。
李萍讪讪地笑笑,眼见楚顷颐快步朝前走去,便知道从她这里也问不出啥了,只得默默地跟着她一起等在校门口。
楚顷颐本就不太喜欢她,这会儿,两个人也不再说话。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太阳出来了,洒下一片金黄。
清晨,街道上慢慢热闹了起来。
两个身影渐渐映入眼帘,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背着帆布包,在前面一瘸一瘸地走着,后面跟着一个差不多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不高,同样肤色略暗。楚顷颐认出是大伯和伯母,便手成筒子状,放在嘴边喊了一声。
“哎,妮儿。”大伯母眼尖,瞅见了楚顷颐,乐呵呵地回应着。
“给,妮儿,你奶奶装的玉米饼子,还有咸菜疙瘩,”大伯一样一样从帆布袋里掏着,递给楚顷颐。
“还有妈带的粮票呢”大伯母戳着男人提醒道。
“哦,哦,忘了。”大伯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嘿嘿”发笑,随后从上衣夹层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粮票递给楚顷颐,“有时候学习忙了就在食堂打点饭吃。”
楚顷颐拿在手上搓了搓,是四张,上面用红字写着“甘肃省粮票”几个字,右边居中位置则标注着“叁市斤”字样。
心里唏嘘不已。没想到,重生后,还用上了这稀罕物品。要知道,前一世,她根本就没见过,早在1993年,她还没有出生,粮票就正式谢幕,“票证年代”宣告终结。
“嗯嗯,大伯,你和伯母进去坐坐吧。”楚顷颐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挽上伯母的胳膊,请他们进去宿舍坐坐。
“不进去了,妮儿,我们要去卖猪毛,顺便灌一些煤油,再去拖拉机站看看你大哥,下午就赶早回去了。”大伯连连摆手,说着活还多,嘱咐了几句,便和伯母离开了。
大伯家的哥哥叫楚南,今年23岁,上过高中,现在是拖拉机站的会计。
楚顷颐以前听母亲讲过,舅舅就是在拖拉机上班的,所以,比较熟悉。
在那个年代,拖拉机站会计是个比较体面的工作,每个月能领到25块钱工资。奶奶每年过寿的钱便是大哥给的,10块钱,已足够体体面面吃上一顿,再买不少家用的东西。
看大伯和伯母还有不少干事,楚顷颐只得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走远。而后,和李萍进了学校。
“楚顷颐,你大伯是瘸子?”李萍一句话让楚顷颐差点想打人。
“我大伯之前干活受过伤,只是腿脚不灵活,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楚顷颐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和李萍拉开了距离,小跑着回了宿舍。
室友们刚刚开始起床,看见楚顷颐进来,几个人又围了上去,自从楚顷颐变成班里的好学生后,人缘就突然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