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上班的日子。
“顷颐,快点醒醒,八点了,赶紧的”
”娟子都来了,你还睡着,真不知道咋生的你这么懒的闺女”
一座不大的院子,西边靠墙堆放着破旧的木头,杂草顺着木头缝钻出来,长得郁郁葱葱;楚母正拿着一根扫炕的刷子追着院子里的狗跑,那狗嘴里叼着一块白面馍,发出呜呜的声音。
同时,不忘朝着里屋喊。
楚顷颐此刻正做着一场梦,梦里,她被人追杀,跑了不知道多远,被逼到悬崖边上,前后无路。想到家里的孩子、老爹老娘,竟“扑通”一声跪下,想着以德服追杀者,殊不知,这伙人油盐不进,直接要取她的性命,情急之下,她纵身一跃,留下了几个手足无措的追杀者。
跳下的瞬间,耳边竟不是风吹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喊叫,离得很近,声音稀稀碎碎传入耳中,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老娘的,大嗓门,带着愤怒,不就是每次喊她干活时的场景嘛。
喊了几声没反应,楚母直接用上了撵狗的刷子,“啊”楚顷颐只觉得一股疼痛感袭来,随即遍布全身,最后,在大腿上聚集。
脑袋瞬间也清醒了不少。睁开眼就看见楚母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楚娟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你呀,不上鞭子就不行。”楚顷颐刚坐起来,脑袋又被母亲弹了一指头。
等等,我在哪里,这屋子怎么这么破,连茶几都没有,彩电也没有,桌子上那个老古董花瓶谁买的?
“这是哪里?”楚顷颐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神色慌张。
“你的狗窝,还哪里,真是睡傻了。”母亲边叠炕上的被子边说。
“我不是在床上睡得么,怎么到土炕上了”,楚顷颐摸了摸褥子,发黄的棉花从破洞处挤出来,有股烟熏味。
隐约间,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碎花布衫,挽着简单发髻的老太太进来。
看见她只穿着背心坐在炕上,扯过旁边同样的粗布衫一边给她穿一边说道,“我都从地里回来了,这妮子,还不起来。”
楚顷颐再次发懵,屋里的俩人还没搞清楚是谁,又进来一个陌生的老太太。
老太太?挽着小发髻,穿着蓝色衫衣?脸上总是带着笑?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楚顷颐猛然想起,家里有个旧相框,里面有一张姑姑、父亲姐弟跟爷爷奶奶的合照。照片上笑意盈盈的老太太不正是这会儿给她穿衣的人么。
想到这儿,心里一惊,活脱脱一副见鬼的表情。
楚母看着一惊一乍的女儿,心头的火“噌”地起来了。
“你这妮子,犯什么病。”
“你是谁呀,还有她、她,我怎么在这里?”楚顷颐指着老太太和楚娟问道。
“怎么了,小妮儿,我是奶奶呀,那是你妈妈和娟子,你大伯家的小娟。”老太太伸手抚上楚顷颐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又放在自己额头上,“也不烫呀”。
“不会是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咋犯糊涂?”
老太太和楚母说道,眼神里已是控制不住的担忧。
“奶奶,妈妈?”楚顷颐尽力在脑子里寻找记忆,却混混沌沌,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头顶钻入,她的脑袋像爆炸了一样疼,攥着一缕头发呈半跪状趴在炕头。
老太太赶紧倒水拿了热毛巾敷在她额头,紧紧拉着楚顷颐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许久,疼痛感才慢慢消失。有个男人进来了,大概四十多岁,问起了屋里的情况,老太太只道是这孩子中了邪。
眼帘慢慢移开,楚顷颐看清了来人,虽然年轻一些,面部也比较饱满,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是父亲。
“这妮子,睡着睡着怎么了?”楚父边嘀咕边走向墙边的挂历,撕下一张揉成团,转身对着楚母说道,“我听周书记说,咱这里很快也实行包产到户了。”
“那可好,这下不愁没粮食吃了。”楚母一阵高兴,好像已经看见金灿灿的麦田,扎扎实实填满了粮仓,白花花的面在案板上被擀成各式各样的美食。
“包产到户?”楚顷颐总算听到了关键。
“现在是哪一年,爸?”楚顷颐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很显然,不止奶奶、妈妈和娟子,这下连同父亲也被吓一跳。
“1981年,”楚父试探着开口,”妮儿,你没啥事吧。”
“我是哪一年生的,爸?”没理会父亲的话,楚顷颐这会儿有必须要弄懂的事。
“64年10月啊。”楚父继续回答道,语气里不免带着些疑问。
脑袋里很快有不明的记忆被唤醒,一团团被拆封,逐渐清晰,楚顷颐喝了一口水,呆坐了几分钟,总算搞清楚了状况,她,重生了。
重生在80年代,今年17岁。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