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我以彦家军主帅之名,命你誓死不得开关。除非,它日我人族王师重临此地!”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彦赛花大义,纵使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光芒万丈。
秦九歌痛苦的皱着眉,他背对镇北关诸多将领,肩膀上轻微的抖动几下,又被摁得死死的。
哗啦声。秦九歌卸掉身上盔甲,撩开衣袍,双膝点在脚下,朝着彦家军的方向肃穆凝望。
那个方向,恰好是万丈光阴收拢的西方。那一片天地,云气蒸腾,殷红如血。万物都朝着西方而匍匐,恭送这支百战之师,完成最后的神圣使命。
紧接着,镇北关内,士卒脱衣,将领卸甲,纷纷朝着城外的
彦家军和埋在尘埃里的忠骨,叩拜不息。
从始至终,秦九歌没有过多的话,他那双明亮的眼里,伫满了苦涩的水,涌动的光芒显得他内心极度不平静。
待秦九歌揉了揉眼,洞察天地万物,竟有了些许沧桑之气。
镇北关内,万民跪拜,三军行礼,恭送彦老将军归天!
无声的动作,是对彦家军最好的尊敬,也是给他们送行的葬礼。说不定,兄弟们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们,不知是否有后人在来年春光融融时,到孤坟前送上几朵白花。
彦赛花豪迈一笑,独自跨上战马:“老身这棺材,值了,又厚又大。待老身躺进去,万年帝京梦乡,再无宵小来烦我!”
“恭送老将军上路!”镇北关上,众军肃穆出声,都怀着必死之心,被感染得落泪。
英雄迟暮,四面绝境。被逼如此,奈何奈何。
战马上,彦赛花冲出军阵,似当年斩将杀敌,何等意气。马蹄飒飒,在白沙如银的大地踏出凄美的浪花,像归于寂灭的生命涌动。
“我乃彦家军老将,山海族贼虏,可敢与我一战?”彦赛花冲至敌军军前,扬声问道,无惧亿万刀兵。
“好张狂的老婆子,看本将取你头颅!”
山海族大军内,杀出一名万夫长,想建立功勋。他看出来彦赛花英雄迟暮,哪里有故事和想象中的厉害。
杀掉彦赛花,简直是白捡的功劳。对方疯狂的冲过去,狼牙棒虎虎挥动。彦赛花老矣,跨在战马上昏昏欲睡,却突然在敌人杀来时,爆发恐怖的力量。
龙头拐砰然挥击,将对方砸得肝脑涂地,坠马身亡。
“放肆!”
一名狼主不服,横刀杀向彦赛花。彦赛花冷笑几声,此刻哪里是将行就木的老人,分明是勇冠三军的大将!
老身虽然老了,但杀敌
的力气,还有!
轰!那名狼主同样被龙头拐砸死,血花飞溅,吓得附近山海族士兵连连后退。
“还有谁人,敢来叫阵?”那一刻,彦赛花精神饱满,似回到当年,千军之中,何人敢战?
那是属于她这位老将军最辉煌的记忆,纵使九死一生,值了!
两位万夫长接踵应战,数十回合,均被龙头拐打死。山海族无人敢出马,只好大军掠阵,朝彦家军发动最后总攻。
数千彦家军凄美的涌入黑色铁甲的浪潮,被庞大的军阵瞬间吞噬,唯有彻夜不绝的喊杀声,久久回荡在这片稍用力,就能攥出半抔血的土地上!
镇北关内的气氛是沉默的,左弘目睹彦家军的消亡,生生咬碎牙齿。悲壮的感染力,宣泄在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受到亿万根骨刺折磨。
痛!恨!血的烙印,留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将这里,化为最后的归宿。
侯大古无数次请求秦九歌打开城门,铁塔般的壮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像个孩子,哽咽的声音吼得沙哑。
陆三他们双眼赤红,死死将侯大古摁住,默默的抹着眼泪。
秦九歌很冷漠,很绝情。他从城楼上站起来,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城池内外,里面的阴毒是欲骨朵的十倍,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城中百姓士卒,得知彦家军全军覆没战死城外,哭嚎不绝,用黄土桐木制作灵牌,努力将他们的名字留在人间。
血滴在土里,开出绚烂的妖花。妖花疯狂汲取尸身上的血肉,像极了贪得无厌的蚂蟥,死死盯在战场的每个角落,将史诗般的画面啃咬得破碎零散。
彦赛花战死于军中,身旁被龙头拐打死的敌兵不计其数,在城外堆成了山丘。彦赛花身中数刀,虽死,却瞪大眼睛,白发苍苍散开,怒容俯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