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向来贫瘠寒苦,还没有受到邪修的大举侵略。在山门之后,平缓的黄泥山坡上,新添了两座新冢。旁边紫色的野花开得鲜艳,随着风摇曳。
多年沉淀,除了四长老,其余三位师长先后感悟了法则,成功扛过天劫,踏入巨头行列。
两座新坟前,还有未褪色的黄纸残酒,凭添着空气中的凄凉肃穆。二长老三长老他们,两列站在坟前,排成队伍,祭拜着埋入荒野的宗门英烈。
不太高耸的黄土堆,一座属于大长老,一座属于云歌子。这对灵霄宗,是几近毁灭的打击,长老们悲切的揉着发红的浮肿核桃眼。
秦九歌跪在坟冢前,呆呆看着,望着新修的墓碑上,那一笔一划仿佛血和心写成的字。
噗通!额头叩在地面,泪水,已在刚才全部流干。现在,能流的
,只有是血!
血债血偿,不共戴天!
站起身,秦九歌继续看着望着,大长老对自己的谆谆叮咛和童时的慈祥,过尽千帆般从脑海闪过。
幼时,大长老从雪原捡回快冻死饿死的自己,从山下换取羊奶,用竹签舀着一点一点哺育婴儿,视如己出。
童年,大长老悉心教导自己识字、修炼,生活和饮食,还给自己取了个挺俏皮的名字,张德开。
成长,大长老包容自己,慈母严父,他一体担当。大长老的模样,深深凿刻在秦九歌的记忆中,指甲陷入皮肉,血替代了泪。
少壮,大长老为了替自己报仇,不惜冒着风险杀入天启门,又和血苍派周旋,替宗门保驾护航,转战南荒
点点滴滴,融入了岁月,融入了时光。
忽然,秦九歌害怕,害怕岁月的侵蚀和斗转,自己会忘掉师父,忘掉他慈祥的脸和名字。当自己也化为一抔黄土,脑海里的记忆,就会湮灭在长河当中。
“师父,为了你,徒儿愿守护天地,将那帮畜生,送入万劫不复的幽冥!徒儿不为天下而战,为我灵霄宗的血债而战,至死方休。愿天佑我宗,气冲霄汉。”
秦九歌再拜坟前,庄重发誓,咯咯的摩擦声几乎嚼碎了牙齿。男儿热血,在这一刻冲出体魄,喷薄在这人世间,壮大了无限风光。
“师父,徒儿要将你的名字刻在高山,将宗门的威名镇在大海。您的大义,将流传在宇宙间,人们学到的看到的,都以您为标榜,将您如同圣王一般,万代不绝供奉在高大的明堂。”
要刻千百副洞窟壁画,要造亿万个灵玉塑像。秦九歌真怕,真怕时光和岁月,阻止自己忘了今天。真怕凡人的寿命消止,便永恒将这段天缺的历史沦丧。
将丰碑立在天地的中心
,将名字悬在星辰的头顶。百代,千代,万代,世界灭了,道长存,秦九歌都要让人知道,世界,出了一位伟大的圣。
他的名字和面孔,同道一起永恒不灭,古今仅此一位大长老,只有他!
二长老他们悄悄走了,怕打扰秦九歌。个人的力量,要挽救诺大的世界,何其困难。秦九歌答应了要替师成为救世主,绝无退路。
用坟冢边亭亭如盖的青松,秦九歌花了三天,指甲缝隙嵌满了木屑,制作了三块牌位。
浓墨填好,在牌位上写下一个个遒劲的符号。第一块,是给师父的。第二块,是给宗主的。第三块,是给大劫死难的同胞的。
天下未靖犹有乱,不能唱遍人间歌!
让我,来当这救世主,来掌握这叵测的命运。
若天残,我便补天。若地裂,我便缝地。若天柱折便扛起苍穹,若日月湮便再造乾坤。世道乱了,苍生灭了,我秦九歌也要战到最后!
天地风雷,电火金锐,来壮我灵霄宗,壮我这宗门大师兄!
双手抱着这三块用血和生命写出的牌位,秦九歌步步走开,走出了这片最后的净土,走出了尸山血海,走出了如鱼冷暖。
西极海上。
自从第二次联军在西极海被屠戮大半,天下修士视这里为禁地。
血苍圣帝虽然被暂时重创,但他手下的鹰犬,没日没夜在疯狂收割生灵的精魄。
两大工会名存实亡,全部躲在帝城抵抗。人魔妖三族,也岌岌可危,说不定很快就会丧失存活百万年的土壤。
在这种情况下,天下人包括猪啊狗啊鸡啊,都不会想到,有人跑到西极海来招事。
现在躲邪修都躲不及,跑到人家大本营,不是找死吗?
因此西极海的守卫,基本没有,邪修跑到外面,去给血苍圣帝收割新鲜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