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将两枚玉珩组成玉玦的神物,置在其中。秦九歌满脸肃穆,大步流星跨着步伐,立身走出简陋的原始茅屋。
茅屋两层,出去,正好借助高度俯视全场。
下方是几十万的夜叉族人,浩浩荡荡的聚集在平原上。放眼望去,到处是黑压压的一片,全部低着脑袋,虔诚的单膝跪地,仰拜上苍。
绚丽的羽衣披在秦九歌修长瘦弱的身上,肩膀搭着几件简易的金属挂饰,走起来叮叮作响。
“冥子!”
众夜叉高声,响彻云霄。
微微颔首,秦九歌走下茅屋,从笔直的道路上,平稳的向着前方走去。
千米之外,是搭建的神圣圆台。圆台高出地面十米,重百万斤的土石,只是几只大夜叉在短短几分钟内搬来的。
圆台中心,
有两尊巨大的雕像,覆盖在红布之下,各高一米。
却只是那区区的一米,还没有夜叉身高的一半。
而那种镇压千钧,撼动万古的重量,却是由那不起眼的小物里,慢慢流散出。
压得空气,仿佛都能拧出水,没有人能靠近圆台百步,包括坤魔大祭司。
秦九歌双手捧着玉玦,放在腹部,继续朝着圆台走去。沿途,洒洒的羽袍轻轻拖拽大地,留下一道笔直的痕迹,通到遥远的大荒尽头。
天空依旧血色,地面依然荒芜。
那种悲壮的气氛,苍凉的世界,随着肃穆粗犷的号角吹响。几十面大鼓同时敲击,砰砰直入心脏。
原始太荒之时,刀耕火种,与禽兽嬉戏。
那是极度素朴的时代,纯粹的力量,单纯的思想。与天地万物、自然之神共同狩猎在广袤的牧场。
那是个无拘无束的年代,文明之火在黑暗中萌芽,从每日的清晨,随着快乐的歌声播撒远方。
血与火的碰撞,造就了天地的棱角。时与光的交替,激荡着毛孔里的火花。
几十只青铜大鼎,粗糙的雕刻,是最赤诚的膜拜。
一步步,秦九歌平稳的登上高台,手中玉玦几次要脱手,都被牢牢握住。似乎是感应到神像的存在,玉玦渐渐升温,像火山喷发般炸裂。
登上圆台的每一步,秦九歌都留下一只倔强的脚印,深深拓在地面。
那一刻,秦九歌似有所明悟了。
真正的力量,不单单是强壮肉体。
还要有一颗永不服输,敢于挑战任何神灵的勇敢之心!
唯有那颗心脏和思想真正强壮了,无限的力量才会注入这幅身躯之中。
哪怕穷尽时空,身躯腐朽,意志和思想依旧薪火相传,永不熄灭!
“祭!”
秦九歌一声,近乎三十万夜叉族人,尽数膜拜在地,金钟敲响
,回荡四方。
得以成功登上圆台,秦九歌回神,方才觉得自己出了好大身冷汗。
连身上披挂的鸟羽,都湿漉漉的,显得沉重。
掀开两块红色的纱布,那一尊近乎常人身高的冥王神像,方才袒露在无垠的大地。
很普通的石头,是九幽之下,最为常见的黑色玄石。雕琢的手艺,并不能算是巧夺天工,只是勉强雕琢了外形,粗糙的痕迹甚至看不清冥王的面孔。
将二尊神像重新合为一体,传说中掌控九幽轮回的冥王,仅仅比秦九歌高出两个头而已。
却是这么一尊不起眼的拙物,撼动了天地,逆转了生死。
阴阳在冥王的手心掌控,白虎和玄武臣服在他足下,朱雀盘旋在他的膝盖祈求安宁。
唯有天地开辟时,最早诞生的神龙,高傲不屈。
它缠绕在冥王显得单薄的身躯上,从腰一直盘卧到肩,方才怒狰起龙头,与冥王面孔相对。
深深的霸气,印在秦九歌眼中,心脏猛烈跳动,就要失神。
短暂后,秦九歌满脸无血,鼻尖挂着两滴苍白的汗珠,对视冥王。
神像的面部朦胧不清,似被一团混沌之气无形遮拦。无论怎么擦拭,都不能看见那张人类面孔拥有的五官。
秦九歌压制住内心的彷徨,只是一件死物,死物罢了。自己可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何必惧怕!
潜移默化,无形之中,秦九歌拥有和冥王对视的资格,二人站在同一时空,平稳相对。
动手,秦九歌高高举起玉玦悬在头顶,双手死死捏住玉玦的边角。磅礴的力量注入其中,也无法克制玉玦带来的反震,要撕裂骨髓。
下首,几十万夜叉族尽数匍匐,嘴里念着祖神留下的神号,无人敢抬头。
沉默良久,秦九歌吐出半口浊气。
剩下半口,流动在方寸之间,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