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白雪连同砖瓦落地，仿佛连大地都要被什么鬼怪给撕裂。

南城门以外，平原的极限，也是视线的极限。

潋滟的血红之下，出现许多活动的大山，正在推移大地，一往无前的冲陷来！

老鸹惨叫几声，振动翅膀飞走。少刻之后，扎根在地下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原来是剧烈的抖动，已经把粘稠的黄泥土化为了砂砾般松散。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惊风密声，擂鼓闪电，骇杀无数人。

秦九歌用大拇指，扣住一把金色的尺子，用剩下的四根手指轻轻弹击尺面。那把尺子，是天地最直的标杆，裁量着公理和正义。

十米？百米。千米？万米！

顷刻之间，那股黑色的潮水披着血光，已经犹如开天辟地般，转瞬冲到视线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方。

视线的尽头，已经看不到从前的山川险要。

就在刚才，眨眼之间，便

被夷为平原。

山川化为丘陵，阔陆化为盆地。

大地沟壑纵横，满是刀劈斧砍的伤疤，触目惊心！

那声音，铁蹄铮铮，像是十万人声嘶力竭的呼喊，并且刀光剑影剁击锤地。

惊涛骇浪，气壮山河！

再眨眨眼，那铁色的洪流，已经冲到千米之内。众人感受着大地的颤抖，只能扶住城墙，身体才能保持平稳。

浓浓的铁锈味，在空气弥漫，刺痛人的神经。挥之不去的恐惧，在内心疯长，动摇人的意志。震耳欲聋的践踏，如雷贯耳，击溃彼此的勇气。

再看，血月依旧，残光吐红，星辰乱舞。

木老变色，首次正色看了看秦九歌。

他第一次觉得，庞大的宣武城，在这么多洪流的冲撞下，将变得不堪一击。

高高在上的人类，首次感受到，那股众怒之哀的恐惧！

“不要发愣，铁弓上箭！”木老说罢，站在众人的前方，“今日退是死，不退可活，随我迎敌！”

凝丹境大能，在如同山包的妖兽之下，也显得渺小。况且那些飞速移动的山包，有千万之多，如同水流瀑布爆炸，一跃惊鸿。

嗖嗖！

众人拉动铁弓，听着金属嘎嘎的吱叫，箭镞的锋芒，闪动着乌毒的漆黑毒素。

“放！”木老极力大喊，脚下固定，头朝前伸。

咽住心中的恐惧，大家绷着脸，毫无表情，呆滞的完成每一个动作。秦九歌眼中不知道跳动着什么情绪的光芒，拉动铁弓的手更加用力。

天之道，无情，无性，更无人！

说罢了，木老一声令下，军令如山，开弓放箭射出。

霎时，鲸呿鳌掷，摇山振岳。

木老身后，陡然升起一堵壮观的黑墙。墙高，似地狱生长的沿道荆棘，欲要粉碎天空中的血月。锋利的箭镞携带灵光，割裂了灵气和时空，唰唰飞出，排山倒

海。

那堵黑墙在木老身后，升得老高老高，渐渐垂落下，在天地间画出一个极大的弧形。

越过了宣武城，越过了已经化为沙粉的雪地。

数以万计的箭支，见血封喉的剧毒，就那么如同暴雨倾盆般，咔咔坠落，形成密不透风的真空地带。

奔袭在前头的妖兽，尽数陨亡，被箭镞打成筛子。

或者是被极强的巨力，从中心撕开，肠子血液飞溅，如同将一枚橘子榨汁。

呼呼！

日月星辰是不变的，天道高远是有情的。

一阵飙然的狂风吹起，非但没有吹灭复仇的火焰，反而把那团怒火，吹旺得不可直视。

木老镇定自若，指挥城楼众人，射下三轮箭雨。已有千头妖兽毙命，可是死亡僵硬的尸体没有阻遏洪流的吞噬。

万马齐齐践踏，厚德载物的大地也成了筛子。

死亡，激起更多的愤怒和怨毒。可不死，自己这边，又会经历前所未有的劫难。

既然如此，还是你去死吧！

“麒麟捉天手！”惶惶大手，如日东升，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握着金尺，审判众生。

巨大的大手跌入磅礴的妖兽组成的洪水里，只掀起一朵小小的红色浪花。

随后戛然而止，大手被粉碎，连同死去的妖兽，一同化为碎片。

整个过程，只有眨眼的功夫而已。

就是那么短短的时间，发狂的妖兽齐鸣，踏着蘸血的蹄子，沿途踩下鲜艳的红花，一路绽放。

“再发！”

妖潮的爆发，数量超乎木老的预计。

已经死了千头妖兽，可看这架势，分明有百万之巨！

生死之斗，众神退避，唯独留下那轮狰狞的凹凸血月。

嗖嗖！

箭雨仓惶，如蝗虫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