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已经很热了。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风一吹,热浪滚滚而去。
夏天,特别是正午,非常使人疲倦,农人带着草帽在太阳底下忙了一上午,终于经受不住饥饿、疲惫和热浪,从田地里跑了出来。
他们在大树底下休息,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但是热浪仍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们不希求树能够带来清凉,毕竟连树叶都被烤的卷曲起来。
只是稍作休息,他们便打算回家吃饭了。
“王兄弟!回去吃饭吧!”
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冲远处一个仍在田里除草的人喊道。
他叫范忠,是村里的农夫。
“哦,来了!你们先回,我随后跟来。”
黑皮肤的小伙子摇摇头,感慨这人的热心肠,叹息这人年纪轻轻不知爱惜身体,以后不知道会留下多少毛病。
他还是很喜欢这人的。
一个月前,这人走进这山沟沟里,来到他们家,拿出好大一袋铜钱,说是要借宿一两个月。
最初他们还不放心,但是实在太想要那袋子铜钱,也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十来天后他们对此人的想法就由警惕转为了亲近。
因为这实在是个难得的大善人。
即使付了这么多钱,他自己也没有一点架子。
反而主动帮起他们的忙来。
先是帮他们打扫,再是帮他们修补房屋。
现在还帮他们干起农活来了。
看着那男子仍在忙活的身形,范忠想起他说他来自南方。
那可是战乱之地,难不成此人是流民?
他不禁心生怜悯。
但愿老天爷保佑这样的善人吧。
“好!”
范忠拿汗巾擦擦汗,背起农具,回家去了。
范忠转身的时候,田地里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
灼热的阳光洒在他的面庞上,显示出一张温和但是透着冷气的脸。
林正。
他在一月前来到这,并居住下来,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此时距离紫灵宗招收新弟子只有不到一个月了,他的状况却日益糟糕了起来。
也许是杀了太多人,也许是身体资质的原因,林正愈发无法忍受现状了。
保持现状常常使他面临千万只蚂蚁噬心的痛苦,这痛苦最直接的来源就是没有得到更多。
无论是血肉还是修为,一旦停止得到更多,林正就会经受痛苦。
先是肌肉撕裂般的疼痛,然后是心脏骤缩,最后是头痛欲裂。
这些痛苦会极大影响他的理智,使他逐渐失去理智,变得嗜血好杀。
林正抡起锄头,向下狠狠一挖,一丛草便被连根挖起。
无敌便是自由,自由便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对他来说自由便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不是狡辩的任何东西。
林正心想。
如果我身不由己,能叫无敌吗,能叫自由吗?
如此,和那被牵着犁地的牛也没什么区别。
林正弯下腰,将草丛丢出田地。
这是最后的一丛草了。
扛起农具,林正走上田埂,回看了一眼自己锄过的田,心里略微感到满足。
只有回到凡人的生活,林正才能暂时忘记修士的身份,进而躲过滔天的欲望,缓解那噬心的痛苦。
林正不想被任何东西牵着走,不管那是什么,他一定会想办法去反制。
拿起挂在树上的汗巾,林正沿着小路走向范忠家。
在路上,林正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是这个世界的,而是在蓝星上的童年。
忽然心情大好,林正加快脚步。
“天气这么好,虽然还没有无敌,倒也不错。”
拐几个弯,林正便走到了范忠家门前。
这是一栋四四方方的泥房子,墙壁被精心粉刷过,如今还是雪白。
屋顶则层层叠叠铺满了瓦片,黑压压的一片。
这是历经两代人才造就的屋子,不出意外,修修补补下来,能够庇护四五代人。
也算是伟业了。
“正哥。”
说话的是门口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原本手里正端着一个小碗,正埋头专心吃着饭,看到林正来了,才抬起她有些黑黑的脸。
“嗯,你专心吃饭。”林正呵呵笑了起来。
小女孩名叫范丽,长得并不好看。
眼睛小而窄,脸有些过宽了,甚至都超过了额头。
她的性格也称不上讨喜,平时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玩泥巴或是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