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两名看守员见梁群峰脸色难看,纷纷错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直到等人走的老远才敢抬头。
刚刚谈话时,两人声线很低,高级病房隔音又好,啥都没听见只以为梁群峰是因为女婿出事才愤怒,并未怀疑。
汉东省常委席位一共有十二名,全心全意跟平鸿振船一条裤子的只有大管家,也就是省委秘书长。
梁群峰深知事关重大,不能再节外生枝,回到省委大院直奔11号楼。
半夜敲门。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上流人士,不请自到很失礼,梁群峰却顾不得那么多,抬手便敲。
duangduangduang——
屋内漆黑一片,过了大约五分钟,一盏灯光亮起,随后响起一声抱怨。
“谁呀。”
门开,开门的是一位年约五旬的中年妇女,待看清来人,哑然道:“梁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都在省委大院住着,又都是常委,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女人不是保姆,而是秘书长的发妻,是传统的家庭主妇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亲自操持,也没雇佣保姆。
“弟妹啊,看我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我找兴昌。”
梁群峰脸上挂着标志性笑容,直接往屋里走,恰好碰到一身睡衣从卧室走出的陈兴昌。
很多事根本不需要明说,梁群峰能在这个节骨眼登门,本身就说明许多问题。
只是让陈兴昌心惊的是白天平鸿振才跟自己透底,晚上就被人知晓,现在梁群峰已经手眼通天到这种程度了吗?
心思百转,面上却不显。
陈兴昌故作哑然的走到沙发前,邀请梁群峰落座,又让媳妇去泡茶等完成这些基本礼仪后才开口。
“群峰书记你这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梁群峰不语,看了一眼陈氏,陈兴昌秒懂,让媳妇回屋睡觉等客厅只剩下两人时,梁群峰才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和他对视。
少顷,梁群峰目光变得柔和,紧绷的面部肌肉慢慢松弛,微微一笑,寒暄道:
“兴昌啊,令公子去鹰酱已经留学快一年了吧,在那边生活的还习惯么?我听说那边消费挺高的。”
陈兴昌原本有4个儿子,三个在59年麻疹大流行的时候夭折,现在这最小的儿子今年才19岁,是夫妻俩做了一系列思想建设才要的,宝贝的不得了。
小儿子也争气,打小就聪明好学,恰好如今是留学潮,两夫妻想把最好的给小儿子,就咬着牙把人送去了鹰酱。
这事影响还挺大,因为陈兴昌夫妇,一个位高权重,但明面上的工资可不多,还有一个不工作的老婆这种家庭送孩子去留学,
怎么送的,学费从哪出的,懂得都懂。
当然,这些话是禁忌,没人敢当着陈兴昌的面上说,因为当面说,就是直接在质疑陈兴昌搞腐败,偷摸的在收礼。
礼大家都在收,可谁敢公开?
恨不得包它个千百层锦布,找千百个理由,让它看起来很正大光明。
可谁都不是傻子,你在做,我也在做,你怎么瞒我?
心照不宣,没人追究罢了。
“群峰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钱有有钱的活法,没钱也有没钱的活法,我儿子是去学习的,不是去享受的。”
陈兴昌如炸毛的猫,声调都拔高了三分,颇有种气急败坏的味道。
他很想指着梁群峰的鼻子骂上一句;群峰,你这是在玩火,你已经触碰到我的逆鳞。
整个汉东,哪个干部逢年过节不跑不送?
区别在于自己把那些礼品都折现寄给了小儿子而已。可这也是人情往来人际交往懂不懂啊,魂淡
“兴昌啊,我只是问问,你别激动呀。”梁群峰笑容依旧。
“我激动什么。”陈兴昌反问:“我激动了吗?”
陈兴昌确实很心虚,自从把小儿子送往鹰酱留学,底下人就跟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来送礼。
恰好他确实比较缺钱,很多时候都是半推半就的就收了。
明明很清楚这是在向欲望深渊滑行,可工资不够,又不忍小儿子在鹰酱受苦,每日过的都很煎熬,既恐慌又抱有侥幸心理,非常矛盾。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家都在收,等小儿子留学回国就不收了。
“兴昌老弟,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我想你也明白老哥我就是来问一句,要不要搞点小投资,你也知道我那个女婿,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远的不说,就说平书记,一次分了一千多万,他没跟你说吗?”
说到这事,陈兴昌就有怒气,玛德好事想不到自己,办事得罪人的时候想起来了,美其名曰最信任自己。
一千多万啊,都不用一半,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