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主公,陈别驾欲求见主公。”
“哦?元龙来了,快快有请。”
片刻,陈登自门外快步走来,对着刘备略一拱手,急声道:“玄德公,昨日登得到消息,说那琅琊诸葛玄意欲起建学院,凡十二岁以下孩童皆可入学,如今规模已有数百。”
刘备不解的看着陈登道:“这不是好事么?诸葛玄有此善心,元龙何以急切至此?”
陈登心想:“对你当然是好事了,可区区一诸葛家,未经过我陈家点头,就敢行此事。若是收上十余学子倒也罢了,如今一收就是数百。那数年之后,我陈家第一家族的地位,岂非不保?”
念及此,陈登恳切的对刘备道:“玄德公,兴建学院是好事,可此事不应由他诸葛玄来做。想他诸葛家,又能有多少书卷?多少老师?便是我陈家,也无力同时教导数百位学子啊!若是任由诸葛玄胡来,到时,岂不是误人子弟?”
这话倒是没错,东汉末年虽然已经有“蔡侯纸”,可质量不好,造价又高,是故当时的人大部分还是用竹简来记录。一次教导数百位弟子,那就得有数百份竹简吧,而且学生总不能只看一份竹简,如此算来,光是给学生准备竹简就得准备数千份。况且还有老师呢?从哪里去找那么多识字的人来教书。
说实话,当日诸葛玄传信给父亲时,陈登和其他士族一样,都是等着看诸葛家笑话呢,可父亲陈珪却是若有所思的说了句:“诸葛玄绝非如此短智之人,若无把握,当不会行此愚事。”
陈登连忙追问,陈珪却是好整以暇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倚仗是什么,但,只要让他做不成此事,纵然他有万千倚仗也无妨了。”
见儿子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陈珪索性把话挑明,“你如今忝为徐州别驾,治下有人行如此误人子弟之事,你当如何?”
陈登醒悟,当即拜别父亲,急忙来找刘备阐明此事。由官府出面,喝斥你聚集孩童,包藏祸心,关了你的学院,嗯,合情合理。
刘备听完,陷入了沉思。作为卢植的学生,他当然知道要教人读书这件事有多难,老师当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一堂课也不过教授三五弟子,外带十余位旁听之人罢了。顺便一说,自己的同窗公孙瓒,就是三五弟子中的一个,而自己,当年不过旁听而已,只能听老师讲,连提问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刘备心中也明白这件事诸葛家做不成,除非自己拉着徐州所有世家一起,方有可能。可他们,又怎会愿意呢?唉!
“此事待我思量一番再议,辛苦元龙了,先下去休息吧。”刘备挥了挥手,转身向后堂走去。
“云长翼德,速速去置办礼物,敬之去挑选马匹,我等四人明日就去拜访先生。”
关张二人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当初先生曾与大哥相约一月之期,算算时日,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难怪大哥今日把自己兄弟二人和敬之都召回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刘备几人便骑马出城,一路狂奔,不久,便到了陈府门前。
陈宗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不觉有些恍忽,想自己不过离开了区区一个月,如今站在这里,却彷佛数年未归。所谓近乡情怯,不外如此。
直到张飞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陈宗才回过神,向刘备等人点了点头,径自上前敲门。自己的家,哪有让主公去敲门的道理?
片刻,管家开门,看到是陈宗,惊喜道:“二公子,您回来了?”
陈宗点点头,先将刘备三人让进正厅,吩咐待茶后,才问道:“兄长可在?”
管家点点头,又有些迟疑道:“二公子离家后,次日,大公子也出门了,直至昨夜快三更时才回府,临睡前还嘱咐小人,让小人辰时定要叫醒他,他今日还要去赴刘刺史的一月之约呢,二公子,这…要小人前去叫大公子么?”
管家的意思,几人哪里不明白,其实陈宗听完后,也不愿意在此时打扰兄长,可让主公在这等着,好像也不好。
正纠结间,刘备开口了,“敬之不必纠结,我等且在此品茶闲谈即可,不必打扰先生。”
顿了顿,又对管家道:“你家先生辰时起身,是要赶去与我赴约,如今我已来了,便不用叫先生了,让先生好生休息吧。”
管家看了看陈宗,见他点头,方才领命下去,只留四人在正厅喝茶闲聊。
卧房内,陈谦睁开眼,缓缓的伸了个懒腰,房门外管家听见动静,叩门轻声道:“大公子?”
“嗯,进来吧。”
陈谦揉了揉脸庞,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当日在诸葛家与诸葛玄交谈后,陈谦怕出意外,便一直留在诸葛家。直到诸般事宜走上正轨后,才惊觉一月之期转眼将至,故而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去。好在总算是赶回来了,不过一路奔波,纵然身体底子不错,却也疲惫至极。
“什么时辰了?”
管家正伺候着陈谦更衣洗漱,闻言道:“已近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