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云海里静默了良久。
白云生忽然冷冷一笑,说道:“两位果然是大手笔啊。”
他站的地方风畅云流,方才的压抑就像是风蚀的沙塑,呼呼地在风中飘散。
不知何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平静里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酷与决绝。
“难道你们······”
白云生平静地看向人群后的项无间和萧风易。
西乞翁冷笑着接下了他欲言又止的话,却答非所问地说道:“想不到吧,我可怜的白侄儿。武陵殿项家是为黄泉族所灭,我已许他复仇之恩,又赐他一阴一阳两块九黎玉,玉石可相隔万里呼应,他赠你阴玉就是为了监视你的位置。至于萧风易,萧家本就是海神宫的奴隶,逸老已准他饮凤魄换血,成为云祖的弟子,凤凰一族天器寂灭的新一代继承者。你们的一切,从始至终都在本座与逸老的计划之中。”
天朗气清,回音荡荡。
没有人能说出此刻躲在人群后的项无间、萧风易内心的情绪,但一定有人能看到他们此时脸上的表情——没有表情,就像一块被风蚀了,没有表情的石头。
白云生似有若无地摇摇头,似有若无地叹了叹气,看也不看这位极脉之神,
完全没听见他出声似的,仍旧盯着人群后的人,接着自己刚刚的半句话,说出了下半句:
“难道你们也不想活了?”
“小子,你!”
西乞翁眼见被无视,老脸快没处搁了,顿生怒喝。
白云生等的却不是他的回应。
但白云生最终也没有等到那声回应。
他轻快地叹了一口浊气,面无表情道:“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没有遗憾了。”
此时,老谋深算的东宫逸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像翻书一般翻过了这一页,落井下石道:“此时此刻此地,还能如此镇定,不愧是我们选中的人。”
白云生脸上居然又露出了清风的笑容,道:“想不到我这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故事中。”
东宫逸话锋一转,半问道:“其实,你早就察觉了吧?”
白云生也不掩饰,说道:“不错。在我回到阳界以后,无论碧落黄泉,神龙凤凰还是项家,天下的一切早已在我心中,除了你的名字。”
垂死阵前惊坐起,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云生淡然的一句话,对东宫逸身边和身后的人来说,就像在耳边劈了一道闪电——只是它们没想到,这雷电轰鸣之音远远不是一道。
白云生继续说道:“龙凤是妖,碧落黄泉是人,妖与
人之间有一道永远不会泯灭的隔阂。龙凤觊觎永生之心昭然若揭,我也从没有信任过它们。至于项无间、萧风易还有小尘,我并没有想把他们牵扯进计划之中,他们的存在与否已不能左右最后的结果。但妖也好,人也好,我都已给过他们不站在这里的机会。可惜了。”
白云生最后的三个字,就像落在雪夜枝头上的最后三滴雨,敲落了枝头上的积雪。
东宫逸老目如星,说道:“你是指拈花印?”
白云生点头道:“不错,根本没有什么拈花印。”
东宫逸轻抚着长须,不吝赞赏道:“你希望他们发现真假后能重新选择。”
白云生弯着眉眼,笑着道:“可惜你和西乞翁的力量过于强大,加上他们追求永生和复仇的心太过执着,最终还是站在了你身边。”
耳边雷声滚滚,心中覆海滔滔。
即便是修为最浅的项无间三人也已不觉轰鸣,因为他们的身心已满是轰鸣。
拈花印竟然是假的。
他们却谁也没有发现。
因为战争根本没有发生,拈花印拿都没拿出来用。
如果印是真的,那么碧落族此刻已遭重创。
但印是假的,如果战斗真的发生,白云生这一方绝不会毫发无损又迅速地登上十重天。
可他们偏偏既安全又准时地登上了十重天——当他们如此出现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明了了。
西乞翁却全然不理会白云生这些“小聪明”,嗤笑道:“你现在再聪明善辩也没用了。”
一旁东宫逸的境界好像永远甩了西乞翁几条街,他不理会后者的插嘴,直插要害地问道:“既然你早已知晓一切,为何还要孤身犯险?”
白云生摸了摸鼻子,坦诚地回答道:“当然是因为你们两个罪魁祸首。”
东宫逸面露不悦,轻视道:“老夫知道你修为见长,竟能轻松诛杀五星巅峰的转轮王,想必是在鬼门关里有了一番造化。但在这天宫之上,老夫面前,还由不得放肆!”
“哈哈哈哈···”
白云生忽然仰天一笑,情不自禁道:“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一切皆在因果之中,谁也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