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在这里,或许根本没人知道时间有多长。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再次站起身,一身里里外外的伤已经痊愈,在阳间的记忆也已恢复,但心中的疑问却没有丝毫减退。
想起冥界的事,白云生清醒的脑袋骤然一沉。
他理了理思绪,抬头看了一圈四处,冰冷锋利的目光里不由地露出了几分警惕。
这里是一座陌生的洞窟。
洞天高耸深阔,四壁上雕刻着八座凶鬼石像,狰狞赫赫,镇守八域,像是八只恶兽在吞食涎下猎物。
洞中远处,起了一山丘,丘上落一玉宫。
白云生落在殿前,凝目视去,只见宫内雕梁画栋,玉砌石阶,水晶设台,晶莹剔透,那层层珠帘后居然映出一道倩影,向他缓缓而来。
不知为何,这诡异的情景让站立许久的白云生不自觉地手心发汗,浑身莫名地紧张起来,似是要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人。
倩影出帘。
白云生方见来人是一狐女,狐生九尾,身段妖娆,薄纱敝体,貌若天仙,粉黛颦笑之间,竟颠倒云生神魂,不可方物。
少顷,狐女一步十丈,来到身前,声似天籁,迷得白云生又是一阵晃荡:“公子姗姗来迟,涟漪在
此久候了。”
手中的长生剑传来一丝清凉,稍稍缓解了白云生的失态,他眼睛回神道:“姑娘神态非凡,何以久候在下?”
涟漪一笑倾城:“公子要闯十八层地狱,涟漪身在这阿鼻地狱,自然要相候。”
白云生收起最后一丝失神,冷冷道:“莫非,你就是十八层地狱最后一层——阿鼻地狱的最终守护?”
狐女绝世的容颜上画出一丝哀婉,仍笑道:“十八层地狱岂有善哉之辈,涟漪不过也是一个赎罪之人罢了。”
“你也有罪?”
白云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面对如此美貌的狐女,他似乎又忘了来此的目的。
“公子无需多问,闯过此地,一切了然。”
涟漪并不在意白云生的“颠倒”,反倒冷静地点醒了他。
白云生再觉难堪,只好顺水推舟道:“请姑娘明示。”
涟漪玉手轻起,指着宫中一处琉璃台,道:“公子可见琉璃台上的紫金葫芦?它是冥界诞生的第一株葫芦,生于火之本源,可收天地万物于其中,只要公子能拿到它,涟漪便送公子离开十八层地狱。”
“就这么简单?”白云生半信半疑。
“就这么简单。不过,公子得先过了我这关。”
涟漪轻盈
一笑,从身上的薄纱中抽出一缕青丝,化作一条青绸——这充满魅惑的手段没有祸害到白云生的心神,反倒激起了他的杀气。
因为他已经感到了涟漪的杀气。
剑光一闪,剑已在手。
白云生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的白云生,举手投足间,杀机毕露。
涟漪却不仓不促,婀娜的身姿上除了动人的惊艳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就像一朵开在悬崖上的花,不看风雨,不觉深渊。
“小心了。”
白云生极为罕见地在战前向对手作出了提醒,说完,剑光已然落在了涟漪白皙如玉的脖颈上,不带一丝情感地斩下,斩碎了那副绝世的容颜虚影。
一剑未果,白云生目光中杀意不减,剑光所落之处,剑气翻涌,将涟漪刚刚凝聚的身影绞得稀碎。
一招毕,十招起,百影乱,千杀气。
威力无穷的剑刃肆意破坏着洞天里的时空,八方墙壁上坐镇的凶鬼石像透出一阵阵黑白色的光,将撕裂开的空间一一抹平。
白云生的剑攻势凌厉,凶杀无比,但涟漪就像一片无根的棉絮,令他的招式无从着落。
他纵有撕天破地的力量,也打不中涟漪似有若无的身影,而那一缕青绸却又分明一次次贴着剑锋
游走。
白云生很清楚胜利的规则——只要拿到葫芦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分出胜负。但令他震惊的是,每当他击碎涟漪的身影,想要借此良机抢葫芦时,那紫金葫芦一入手竟会凭空消失,下一瞬涟漪攻击到来,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迎战。
那缕青绸上虽无杀招,却已经数次洞穿、割破了白云生的双臂。
不久,百回合将近,白云生的攻势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呼!”
疾风猎猎。
眨眼间,一男一女已飞出殿外,无坚不摧的剑锋割裂着山丘的山石草木,却仍然撕不碎涟漪柔弱轻飘的防御。
“嘭!”
白云生又使出一招幽冥剑法,剑锋血光落刃,狠狠地插进地缝之间,震得丘摇地动。
散去的烟尘里,白云生缓缓站起身,脸色青如铁。
他明明已把涟漪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