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一番奇景乱象搅动了拔舌狱的“安宁”。
赤空之下,重重鬼窟之间,一片幽绿正狂追着一抹红点。
红点磕磕绊绊地飞着,落到哪,哪就激起千层绿浪,然后白光一闪,又吞没叠叠幽绿。
然而再坚硬的顽石也经不住海浪的拍打。终于,那点一闪一闪的红光最后一次脱离绿浪,直直地跌入了锁链下的深渊。
追击的恶鬼毫不犹豫,前赴后继地跳了下去,不久跳没了,拔舌狱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只是浦地和那一牛一马再也没出现过。
无尽的坠落反倒是带来了难得的宁静,白云生身上的囚龙丝不知何时不见了,可清醒过来的他却发现,自己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体内的力量完全抵消不了下坠的力道。
“啊……”
一道隐约的喊声穿破浓密的云层,白云生毫无减速地摔了下来。
“啪!”
停止下坠的那一刻,刹那的剧痛让他不禁万分后悔来到了这世上。
好在他这副身体恢复能力已经不差,不久便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绵延不绝的凄吼和恶心的血腥。
没等白云生看清什么事,一直大手突然抓住他一条腿就拎了起来,刚要呼喊的他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哑。
只见一股股浓稠的血正从他身上低落
,落向他刚刚摔落的暗红血汤——血汤里飘着七零八落的肢体,整齐的伤口像是被剪刀咔嚓咔嚓剪断。
白云生的身体继续升高,心中的恐惧也水涨船高,只见一只面容如屎的巨人正一手抓着他的身体,一手挥舞着剪刀,就要将他咔嚓成碎片。
“住手!”
白云生惊吼一声,胆从惧中生,吓得软绵绵的右腿奇迹般地有了力气,一脚踢开巨人滴着血的巨掌,一个三连跳,踩着巨人的脑袋就飞了起来。
巨人似有些憨傻,挥着手掌绕了几圈没抓着,便又低头继续剪其他的鬼魂。
然而飞上空中看到的景色却令白云生肢颤胆寒,竟恐惧地大口呕吐起来。
只见那血染的云彩下,数不清有多少赤丘,数不清有多少巨人,他们的身体长在了山丘上,挥着巨大的剪刀“裁剪”着从铁链走上来的恶鬼,就像是一把把刀片,切割着无数鬼魂的恐惧。
“欢迎来到剪刀狱。”
一道阴沉的声音带来了一个瘦弱的鬼影,正是十八地狱剪刀狱的典狱司蔡庆。
“你也是典狱司?”
白云生终于看见个正常点的家伙,也不管是敌是友,起码能让他冷静一些。
蔡庆略有微笑,道:“本座蔡庆。这里是十八层地狱第二狱,剪刀地狱,专惩恶唆之鬼。不过对你来
说,这里和拔舌狱是一样的。”
白云生刚刚平息了干呕,一边擦嘴,一边麻木地问道:“什么意思。”
蔡庆示意白云生回头,只见一片浓浓的幽绿正在向他扑来,影影绰绰里又不知有多少恶鬼。
“又来?!这也是和我有仇的?”
短时间的大起大落纵然是白云生也有些招架不住,但逃跑的下意识还是带动了他的身体。
几番纠缠之后,不知是不是有所“经验”,还是跑得实在没了力气,浑身被啃食得鲜血淋淋的白云生再次失足跌入了铁链下的虚壑不见,剪刀地狱也慢慢恢复如初。
……
地狱中有阳光吗?
或许有,但绝不是白云生现在看到的样子。
一颗黑色的巨大圆球悬浮在这洞窟的天顶,晃晃悠悠,摇曳着偌大洞天里光线。
四面的墙壁上浮现着地狱的场景,细看去,东西为拔舌地狱,南北是剪刀地狱。
这座高不见顶的神秘洞天,就像是一座监视两大地狱的宫殿。
白云生心有余悸地看着四面墙壁上血淋淋的景象,麻木的神经慢慢平息着被追杀的紧迫和慌乱。
“呼。”
忽然,一道沉重的喘息声在白云生耳边乍起,让他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
白云生循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缓缓抬起头,那喘息声居
然来自洞顶的巨大黑球。
“难道它是活的?”
白云生抖动着嗓音,低喃道。
可没等他再低头思索,一声怪吼突然在头顶传来。
吓得白云生双眼一闭,两腿一软,冷汗瞬间湿背,再仰头看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种诡异的黑色从球体上蔓延而出,仿佛倾瓶的墨水,盏茶间便铺开十数丈,把洞天顶上的光线遮得七七八八。
怪声再起,绵长慵懒,像极了一个刚刚睡醒的哈欠。墨黑之中,两团硫黄色的火猛然亮起,盯得白云生浑身又一哆嗦。
紧接着,“火光”下裂开一张赤金利喙,口吐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