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海古人言,“嗔嗤”乃世间罪恶之源。
嗔为愤怒,嗤为无知。凡修行之人,陷嗔嗤者必心魔难除,难证大道。
嗔嗤剑阵正因此而生。
剑无招,却能引人心中愠怒;阵无法,却能蔽人六感之觉,使入阵者困于内心嗔嗤念中,生心魔,散灵魄,断修行。
此刻,白云生与敖青两人就已深陷阵中。
白云生犯了嗔戒,在六位长老散漫无招的剑阵中,一个个大仇人的模样浮现而出,勾得他内心如火烧天,杀气冲冠,两只眼睛染得里外血红,只顾在阵中乱砍乱刺,像只无头野狼。
而敖青犯了嗤戒,六识被障,仿佛置身无尽黑暗之中,望不尽,走不完,浑浑噩噩,剑无章法。
“白青、薛秋漓,烟雨楼,闻去道、盛涛猿劫!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杀杀杀!”
此时的白云生已神智迷乱,心性大乱。
胸中充满暴戾之气,却无处释放安托,渐渐心魔袭身,七窍之中渗出斑斑血珠,马上就到了疯魔的边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在他丹田中忽然流出汩汩怀柔之气,顺着心脉注入心脏,将那心魔抚平,愤怒浇灭,让白云生顷刻间恢复了清醒。
此时,白云生方才后知后觉,恍然如梦,心生畏惧。
“好厉害的剑阵,亏得离脉心法练出的那股气救了我,否则定被这剑意祸害了!”
心神归位,白云生抹去七窍淤血,双目一凝,死光乍现,浑身杀气滚滚涌动,荡开围攻他的剑气,泼入肃静的披鸾殿中。
在外观战的段风星和一众长老脸色骤变,由喜转忧,尊上的段安青倒是淡定,不过心里可是震撼得很:“这年轻人竟有如此骇人杀气,能逼走六位长老的
剑气。”
他身边的宫九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客卿之事他确未与白云生商议,但若因此落个难堪,他不死族脸上也是挂不住。
说回剑阵之中。
白云生的强势杀气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布阵的六位长老。
其实长老们并未下死手,只是想逼这二人认输。但此时非彼时,他们哪曾见过此等霸道无情又滔滔不绝的杀气,加上白云生暗运蚀骨咒与噬心咒法诀,长生剑连连挥斩,将丝丝业力暗藏于剑气之中,一时间竟反杀得六位长老有些失了方寸。
而另一边,敖青抓住这白驹过隙的机会,六识回体,巨剑擎天。
霎时间剑锋上雷光奔闪,簌簌蓝色业力仿佛蛟龙出海,扶摇直上,掀起滔滔海啸。
龙吟震殿,卷着海流冲向六大长老。
“嘭!”
水花飞溅如烟,神宫颤抖似雾。
震声骇耳,惊得殿中之人魂魄飞散。
待半刻过后,余震消弭,众人方回过神来看向激战之处,只见白云生与敖青二人持剑傲立,眼中无情之光轻蔑地看着半趴在地上的六位长老,谁胜谁败已无需多言。
此刻,要说脸色最难看的非段风星莫属。
刁难是他所出,如今败果当前,是狠狠地闪了他一个耳光。
众弟子上前,将各自师父扶起,回到席位上运功疗伤。
披鸾殿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无人敢言。
“啪啪啪。”
过了三四刻,位居上位的段安青才连拍三掌,铁着脸,赞赏道:“果然不愧是一代翘楚,配得上我鲛人族客卿之名!”
“哈哈。”宫九老脸上笑容重现,道,“段兄客气了,若非六位长老留手,他二人岂有胜机,老夫代他们言谢了。”
说完也不起
身,只稍微拱拱手当做谢礼。
下座的段风星急忙喊道:“掌教,此事···”
段安青立刻抬手打断,起身肃声道:“从今天起,莫白与敖青二位便是万象圣域客卿,受我鲛人之礼,佑我鲛人安宁,不得再有异议!”
族长决定已出,十三位长老亦不再多言,纷纷向两位年轻人示礼,证其身份。
然白公子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当即抬手冷喝道:
“慢着!段长老,方才你我有约定,若我胜了便断段灵浩一臂,为何还不执行?”
段风星本就吃了闷气,听闻这话更是火冒三丈,破口骂道:
“你这竖子别不识好歹,刚刚是我六位师弟谦让尔等,否则凭你们的雕虫小技,怎能破我嗔嗤剑阵!”
想这如今的白云生心气何等孤傲?自然不会被一个区区长老唬住,遂极其不屑道:
“哼,传闻八圣中最宽以待人的鲛人族,也不过是一群口无遮拦的家伙罢了。”
怒火冲冠的段风星铜眼一瞪,狠声道:“小子,你找死!”
披鸾殿中的气氛霎时焦灼起来,众人甚至能嗅到在水中空气里燃烧的火星子。
上座的宫九一看苗头不对,立即站出来大笑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