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峰峦叠翠,丝毫看不见初秋的颜色。
不消两个时辰,几人已到了荆州的边缘。
马车里,锦鲤丝绒毯铺设的车厢柔软馨香,坐在上面感觉不到一丝震动,谁躺在里面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当夜,轮到白云生驾车。
月出山头。
白云生手中的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惊扰着寂静的山路,安抚着寂寞的路人。
四周漆黑的山野呼呼地向后飞去,忽然,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从前方传来,像是一片树叶在风中飘落。
闭目养神的白云生缓缓睁开双眼。
漆黑的夜充满了神秘的寂静,头顶的月华清亮,马车即将进入又一片山林,林荫里的大道很宽敞,却没有月光的临幸,周围都是一片黑郁郁的阴森。
树太高,夜太暗。
白云生头顶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成了唯一的光源,照亮了前方十几丈的路。
所幸奔烈马本就是夜行妖兽,它们的眼睛和嗅觉都很不错,此刻奔跑也毫无压力。
黑夜寂寂,偶有看不清的妖兽或觅食,或被马车惊醒,从林间惊慌地穿过。
“只是一片小树林,应该很快就能出去。”
白云生在心里这么想着,突然,一束藏在黑夜里的光从马车的正前方飞速射来,直冲他的面门。
奔烈马感受到了危险,马车一个急停,震天的嘶鸣撕开了黑夜的平静,惹得树林中一片骚动。
项无间第一个走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
白云生伸手抓住飞来的东西,映在夜明珠下,竟是一面令牌,很沉,很凉。
两人垂目而下,只见这令牌:上绘白云,下描海潮。云是苍冷清幽遮天云,海是波涛汹涌红血海。云海之间刻着三滴幽幽冷冷的血雨落向海潮。
易风啸也
走了出来,看着白云生手中的黑色铁牌,顿时脸色一惊。
白云生握着牌子,发觉了项、易二人的不自然,遂问道:“大哥,怎么了?”
项无间喉咙蠕动了好几下,才缓缓说出三个字:
“烟雨楼!”
这三个字像是一种宣判,凝固了说者与听者的神情。
只有白云生闪了一下凝重,惊奇地想到了一句古诗:“湖州千百云山路,‘多少楼台烟雨中’。好诗意名字啊。”
项无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冷笑道:“烟雨令一出,生死不由己。他们杀起人来会更诗意。”
易风啸面色也罕见地露出了沉重,缓缓说道:
“烟雨楼贵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源远流长,江湖上至今还没人知道它的首领是谁。楼中有天地玄荒四阶杀手,自古以来还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不过,听说他们从不滥杀无辜,当然,即使杀了也没人敢报仇。”
白云生举起烟雨令,又看了一眼,说道:“那这个,是不是表示烟雨楼要来杀我们了?”
“说的不错。”
回答他的,是一道幽灵般的声音,从无尽的黑夜里飘了出来。
那声音回荡着,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仿佛刚才听见的只是风声。
可杀气已到了几人面门。
“躲开!”
项无间一脚踹飞了白云生,玄铁剑一把扔出,剑锋上燃烧的赤色业力一下子照亮了周边大地。
嘭!一声兵器断裂的声音在黑夜中传来。
项无间的玄铁重剑像木筷一般被折断,火光瞬间消失。
夜明珠的光里出现了一个幽灵一样的人,长着一张普通的脸,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全身上下除了左胸前黑衫上飘着五滴紫色血雨,丢到人
堆里绝对认不出来。
但他的剑却绝不普通。
一把水蓝色的细剑刺向车上的项无间,剑锋过处,竟没有沾起一分空气的波动。
无声无息,却迅如闪电。
“荒字一等!”项无间惊道,“好快的剑!”
叮!
蓝色的剑芒刺在项无间胸前,被一把黑刀挡住。
白云生飞身而来,挥出沧溟挡住剑锋,却没挡住力道。
刀剑贴到了项无间胸口,项无间双眉紧锁,业力凝身,硬是咬牙没有后退一步。
凭这一击,他已大致确定了敌人的实力。
这一剑,足以超越小营位,媲美黄魄境妖修。
杀手没有再出手,却一直盯着白云生手里的沧溟,淡漠道:“这把刀怎么会在你手里?”
白云生没有理睬,反倒厉声反问道:“烟雨楼来者何意?”
说着,手腕一抖,烟雨令已回到杀手手中。
杀手看了一眼白云血雨令,淡定道:“因为有人要你们的命。”
白云生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