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横跨妖人两界三地的名山,白沙山却并不巍然,远远看去,只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头,重峦叠嶂,此起彼伏。
名山自有望族。绵延的白沙山里便久居着一个庞大的妖族:猎天隼。
猎天隼只居住在白沙山北荒妖界的地盘,妖兽血脉虽普通,但繁衍速度极快,族群兴盛,已经统治了白沙山千万代。
族中有一门《天涯远》的轻功武学十分厉害,配合着猎天隼本身极快的飞行速度,一旦有事变,它们可将消息迅速传到狱法山。
这也是猎天隼一族长存不息的意义——监视西荒妖界和乾泽部洲。
两日后。
清凉的阳光刚刚扫过白沙山的眉头,白云生和五位师兄弟已经离开了它的最后一个山头。
其他十大领主座下的三十三名弟子已经分批出发,他们将翻越十几座大山自行赶到北荒妖界狱法山。
这是他们前往毗卢仙境前最后的考验——最先活着进入狱法山的五名弟子,将代表西荒妖界踏上最后的传承之旅。
这也是每次毗卢仙境西荒妖界的被动所在——进入毗卢仙境的入口只有狱法山一处,而仙境原本就是三荒妖界共同培养年轻弟子的手段,只是在岁月的长河里,在贪欲的作祟中渐渐变了味道。
夜。
皎洁的月光洒在漆黑的山岗上,映出一片寂暗。
白云生六人已经走了一天一夜,翻过了两座大山,进入了邙山境内,这里是炽火鼠一族的天下。
他们路上只简单休息了两次,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前面有多少竞争者,而毗卢仙境五十年才开一次,每个妖修一生进入仙境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谁也不想错过,哪怕是作为后补的项无间三人。
南飞领头穿梭在山林中,微微皱着眉头。出发前他已将可能路过的地方都记在心中,而这邙山此时实在是过于安静了。
来过邙山的修行者都知道,炽火鼠安插在山里的暗哨就像沙漠的沙子一样,无处不在,一旦进山,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几乎可以被现场演绎到炽火鼠王面前。
可这一路上他们却一个暗岗都没发现。六人踩着泥土和树叶的脆响在山中飞速奔跑,他们无意惊扰任何势力,南飞也渐渐不再理会林间的怪异。
悬命涧。
邙山最北面的天然关隘,过了这里就离开邙山的范围,再向北走三四百里,就能进入大雪山。
悬命涧的山崖极其陡峭,即使在百丈外观瞻也只能看到一线天缝,走近后,两侧危崖的压迫感更是排山倒海般袭来。
沿着百丈天缝照下来的月光稀薄如尘。狭窄的石路只够五六人勉强同行,历来是偷袭伏击的绝佳场所。
迎着稀薄的月光,南飞和燕三十在前,白云生和易风啸在中,项无间和朱越断后,六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邙山的边缘。
可刚走进山缝二三十丈,南飞和燕三十就看见朦胧的月色里躺着五六个黑影。
“小心。”
南飞低声一喝,被山崖压迫的呼吸里透出了一丝不安。他让白云生四人呆在原地,自己和燕三十慢慢靠了过去。
那几道黑影是五个年轻的妖修,不过已经成了尸体显出原形,旁边还散落着几把兵器。
南飞和燕三十相觑一眼,互相看到了眼中的紧张。他们昨天还见过那几把兵器,眼前死去的五只妖兽正是鹿台山和鸟危山的弟子。
走过来的白云生四人也吓了一跳。离开白沙城后,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发现尸体了。第一次是在进入白沙山不久,有一队猎妖人被永远地留在了一座山谷中。
“此地不宜久留,走!”
听完南飞的话,六个年轻人顿时提起百分百的
警惕,脚下的速度不知不觉加快了很多。
十里悬命涧,白云生却感觉像走了十万里。
好在那一线天光已经落在身后,眼前又是宽广的山林,虽然一重又一重叠得人心惶惶,但总比压在悬命涧里强了太多。
南飞也轻舒一口气,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天帝山闯荡。在这江湖上,无论是人还是妖,生命面对未知的感觉总是相似的——既恐惧又兴奋。
可就在此时,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突然迎面袭来。
“小心!”
南飞第二个字还没说完,一柄巨大的镰刀已经横空切下。
锋利的刀与黑色的夜完美融合在一起。这把镰刀足有三丈长,又宽又薄的刀锋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厉光,仿佛深夜里一只老虎的利爪。
南飞拔出烛火剑挡在镰锋前,周身黄光一闪,人已爆退十余丈。
白云生五人听到提醒也纷纷退后,躲过了镰刀上旋出的致命刀气。
不一会儿,一道嘶哑的声音从寂暗的山林中传来,犹如穿堂的寒风让白云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战:
“哼哼,天帝山第一天才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