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说出来，当真是舒服多了，不管怎么说，贫道都得谢谢道友你能耐住性子听完！”玄尘如此说着，倒掉水壶里已经凉透的茶水，一边煮茶一边和李文论道，你来我往倒是当其乐融融佛能够。

“玄尘道友，贫道观你对典籍之理解，当真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吗？”李文趁着玄尘歇口的功夫开口问道。

“归云道友，不知道你听贫道说真话，还是假话？”玄尘多少有些恶趣味了，将上山路上李文的话原封不动奉还回去。

“玄尘道友，如今你我坐而论道，自然是要听真话了！”李文笑着端起茶盏，这粗茶初饮有些苦涩，如今三泡四泡后，反而清香润喉。

“真话吗？善恶有报我信，可这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确实不信的！”

李文挑眉，更是打趣道：“原来玄尘道友自己也不信啊？那方才在山下，你用这话劝告那导游和商家，岂不是有些心口不一了？”

“非也非也！”玄尘也不觉得脸上臊得慌，反而开怀大笑后认真起来：“道友这话却是入了误区，巨头三尺有没有神明，其实不重要！或许，这神明二字，本就不是那云端之上的神仙，而是你我这血肉之躯，胸内颈上的心神呢？

我不信云端有神，确信心中有神！

心中这神，该是清明端正，该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人人如此遵循心神，这人间自然少了苦难，也少了业果！

贫道自知道行短浅，劝不得他人信奉心神端正自我，可贫道能自省本身，这便是我心中之神，也是心中之道！”

好！

好一个心中之神，心中之道啊！

李文两眼放光，就差是拍案而起了！

虽然这玄尘的回答，若是放在道门可谓是背道离经，可也正是如此言论，偏偏让李文觉得，眼前这玄尘道长，反而比那些满口阴阳八卦，动不动前世今生的道人们，更像是个道人！

如此心境之下，李文也不由得为玄尘道长被边缘化而感叹可惜，同时也打心眼里，真正觉得玄尘道人这句胸中有道，担得起真人二字……

心绪至此，李文忽然想起玄尘背后墙上那副三清画像，便是三分真七分假的挑眉又问：“玄尘道友，我看你背后墙上挂着三清画像，供台上尚有香烛残存，若是不信云端上的神明，你有何必供奉这三清画像呢？”

玄尘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背后供台上的瓜果贡品道：“贫道不信那云端上的神，可贫道愿敬那三尺之神！”

“你若不信，敬他何用？贡品放的整洁，他们也是吃不到，更是闻不着啊！”李文这番

论道过了瘾，抬杠的功夫更是见长。

玄尘也不见怪，脸上挂着几分淡笑：“不信是贫道之本心，敬奉也是贫道之本心，无关其他，无关能否！”

李文瞟了一眼趴在边上听得起劲儿的野猪，也是微笑着点头：“故而，心意到了，神明便在！”

“对！心意到了，其他的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玄尘和李文对视一笑，似乎这两句话里有着太多玄妙。

可边上的阳明跟野猪却瞪大了眼睛，只能硬生生记下二人的论道内容，至于说理解嘛，怕是还差了挺老远……

“哎，若是早些年碰上道友，当真是一件幸事！”玄尘端起茶盏又是一口饮尽，砸了咂嘴：“茶水终究淡了些，畅言至此，当饮烈酒！”

“哈哈，贫道也是如此！”李文很认同这话，虽然早些年自个儿也没让老道士抓上山，更没有当什么道人，却不妨碍遇上玄尘这等坦率人物。

俩人这边惺惺相惜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

来人也没敲门，径直走进院内，朝着房间便是开口喊道：“玄尘，长老们召开会议，跟咱们有关系的道观掌门都来了，道门协会的分会会长也在，灵都长老让我来叫……，哎？怎么带了外人上山也不登记？”

来人看到李文一愣，语气便是越

发恶劣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审视着屋里的李文。

玄尘眉头一皱，也是不喜来人的口吻，便是冷着脸起身：“玄名师弟，这位是贫道的客人！”

“你的客人？”玄名面色更冷，嘴里低声念叨了什么，玄尘没听清楚，却没逃过李文的耳朵，这人念叨的可不就是：“真是找死，得罪了长老还不自知，胆敢私自带人上山？这下估计要废！”

李文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是咯噔一下，看来在山下那三角眼老板口中的灵都道长，在龙虎山还颇有权势啊？

没等李文想明白呢，那玄名更是冷着脸继续喝道：“未经申报准许的外来道人，龙虎山不欢迎！不管你是不是玄尘的客人，都请你尽快下山，否则别怪我们武力驱逐了！”

“玄名！你别太过分，别忘了，我还是你师兄！”玄尘终是怒了，黑着脸冷声说道。

玄名见玄尘如此升起，眼睛里闪过几分意外，却还是收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