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杨诗涵一边呢喃着，一边慢步朝绝无尘走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

说着便猛然跪倒在了绝无尘身前，揪住绝无尘的衣领，一把将其拽了起来“是不是你？你说呀，你说呀！你说话呀！”

可是那绝无尘却已是奄奄一息，眯着眼睛看着杨诗涵，嘴角微微颤抖着，过了许久，除了那过重的呼吸声外却是始终没出一声。

“客栈外，死无全尸。”杨诗涵不禁又回忆起那日的场景，自己被绝无尘掳走了，昏迷之极，耳边似是忽然响起了杨清的呼喊声还要惨叫声……

“不是你还有谁啊，啊！”杨诗涵一声厉喝，盯着绝无尘，连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如发疯了一般剧烈地摇晃着绝无尘。

“这就是你说的不值得吗？这就是你说得不值得吗？你既然杀了他，为什么不也一刀将我杀了，为什么还要留我一条性命，为什么？啊！”说着又是一声厉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绝无尘的嘴便又开始一股一股地向外涌血。

而杨诗涵呢，啜

泣着，虽然大雨倾盆，扑得杨诗涵满脸都是，但还是能明显看得到那裹满双眸的泪水以及滴滴滚落在脸颊上的泪珠。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杨诗涵再次呢喃道，随即便撒开了绝无尘。摸起了绝无尘手边的长刀，缓缓地站起了身，自顾自地呢喃着“的确，活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这样，这也是个冷冰冰的世界，你我也都是冷冰冰的人，为了活下去，都是为了活下去，可是你可以不杀他啊，他不过就是个孩子，他连武功都不会，你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是欠你的，等你死了之后，我给自己一个了断，反正我死了对谁都好，反正我也没什么理由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已然高高扬起了大刀，刀下便是绝无尘。

而那绝无尘呢，亦不知是什么时候也已闭上了眼睛，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煞白，更无一点儿血色，已看不出是死是活。

噼里啪啦的雨声，让这个世界显得格外嘈杂，又特别安静；关乎生死的等待，总会让时间显得异常珍贵，又异常难熬。

杨诗涵的脑子里近乎是乱

成了一团麻，所有能回忆起的事情似乎一瞬间全都堆在了杨诗涵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不断地拉扯着，不断地喧闹着……

杨清的音容笑貌，动作神情。

关于杨清的点滴琐事，大的，小的，开心的，难过的，似是一股脑地全都倒腾了出来。这些年一起度过的风风雨雨，这些年一起相依为命的酸甜苦辣，知道他喜欢吃酸的，不爱吃甜的，爱吃肉还不爱吃纯瘦的，喜欢啃骨头，像什么排骨，鸭翅，鸡爪，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越爱，知道他最羞耻的事情是十二岁的时候还尿过一次床，而最得意的事情是十岁的时候便就能背过整本的《论语》和整本的《孟子》，而且还是滚瓜烂熟……

想着想着，不觉已是泪眼婆娑……

但是，却总有那个几个片段，几个场景，几段记忆，是杨诗涵努力想忽略，却忽略不了，想抹杀，却怎么也抹杀不掉的，而且越是不想去想，却又偏就往那儿想，越想忘记，却越清晰。

不是关于杨清的，而是关于绝无尘的。

那个将手按在火炭上迟迟未缩回的绝无尘，那个将羊肉塞了自己满嘴而后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绝

无尘，那个一触摸就硬得像铁板一般，一靠近就吓得像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般，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事儿，肩上又扛着什么事儿的绝无尘。

还有……还有眼前这个，身中剧毒，身负重伤，却冒着生命危险，冲了过来，拼尽全力将自己救下了的绝无尘……

“啊！”一声厉喝，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啪！”大刀应声跌落，血水四溅，而杨诗涵也随即瘫在了地上，看着身边的绝无尘，许久，缓缓地从衣服中拿出了那半片阎王舌，慢慢地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不，不要……”绝无尘好不容易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话刚一出口，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我终究还是杀不了你，可是我却能杀了我自己。”说着便咬了一口阎王舌。

“不要啊。”绝无尘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杨诗涵，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世上终究没有江湖。”说着便慢慢起身，背对着绝无尘，一步，两步，刚走到第三步，便是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依旧是背对着绝无尘，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已然疼得是浑身抽搐。

看不到杨诗涵的脸，绝无尘也不知道

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是痛苦，是失望，是决绝，还是心灰意冷……

“不……”绝无尘看着杨诗涵的背影，呢喃说道。

“呃！”转而又是一声低吼，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