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海“嗯”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讲述:“我骑着车漫无目的地流浪,突然之间,路边的树林里冲出一群人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按倒在地上,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男人,他粗声粗气地问我:‘嘿,小子,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大家抱团求生,总比你一个人存活的几率高。’”
“这个魁梧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座黑色的铁塔,我同意他的说法,但没有说话,心里被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幸福充满了,一个人流浪了三年,我终于看见活着的同类了。”
“那时,赵老三他们一伙共有十二个人,加上我就是十三个了,大家白天窝在一个山洞,到了晚上才摸到附近的村庄,像一群鬼鬼祟祟的老鼠,到处搜刮食物。”
安若晨道:“那后来,你们怎么又想到去大西北呢?是谁先提出来的?”
齐云海道:“也没有谁提出来,只不过时间久了,有的人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喝酒没有兴趣,打牌没有兴趣,聊天也没有兴趣,一天到晚窝在山洞里抽烟,唉声叹气,郁郁寡欢,这种情绪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但时
间久了,慢慢想瘟疫传染了每一个人,终于,有人精神奔溃,发了疯。”
安若晨点点头,很有感触地说:“是呀,看不见未来的生活真的能使人发疯。”
齐云海笑了笑,面带苦涩,说道:“看得见未来的生活,一样能使人崩溃。那天,其中一个兄弟突然跳起来,叫道:‘我做了一个梦!’”
“其他人斜眼瞧了瞧他,又各自陷入一张麻木的状态,那兄弟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大片原野上都是成群的牛羊,想吃多少有多少。’”
“他兴致勃勃的描述梦中的情景,可还是没有人搭理他。这兄弟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咒骂起来:‘瞧你们这帮熊样,和那些死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搞一些牛羊来喂,慢慢地,不是就牛羊成群了?’”
“赵老三懒洋洋地对那兄弟说:‘你要做梦就好好做梦,要许愿就去庙里,别他妈在这里咋咋呼呼地好不好?牛羊成群?呵呵。’”
“那兄弟听了赵老三这么说,又像泥巴瘫软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有人说:‘要想牛羊成群,也许大西北那边能实现,那边很多地方是无人区
,不过放牧的牛羊倒不少。’”
“有人说:‘你怎么知道?’他说:‘我以前去过。’赵老三翻了个身子:‘谁愿意去,他妈举手看看。’”
“赵老三话音一落,大伙儿纷纷举起了手,有人说:‘以其闷死在这里,不如死在路上。’就这么着,我们就决定来大西北了。”
安若晨听到这里,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就这样决定了,呵呵呵,也够男人的。”
齐云海笑道:“我怎么听起来,这话像是在嘲笑呢?”
安若晨“噗嗤”一声:“后来呢?你们队伍怎么壮大的?”
齐云海道:“还能怎么壮大,还不都是路上碰到的。”顿了顿,“唉,我们一路上辗转,差不多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才慢慢增加到这二十几号人,只要想想以前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的场面,就让人心中发凉。”
安若晨凝目望向远处死气沉沉的城市,叹了口气道:“是呀,以前我最烦乱哄哄的人群,现在呀,就盼到处是人。那才有人间的烟火气。”
她说到这里,突然一下站了起来,叫道:“若凡,若凡!”
王若凡吃过午饭,大脑
昏昏欲睡,刚进入梦乡没有多久,听到安若晨的叫声,顿时惊醒过来,抬起头道:“怎么了?”
安若晨道:“你快上来看!你快上来看!”
众人听她叫声迫切,互相对望一眼,一窝蜂的跟在王若凡身后上了房顶,顺着安若晨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城市的西北角,一道黑烟直冲云霄。
“城里有人?”“也不一定,说不定只是自燃。”“我打赌是人为点燃的火。”众人纷纷议论,莫衷一是。
王若凡沉吟片刻,说道:“也许是赵老三那一群人。”
齐云海急道:“快,快进城救人!”
张治“嗤”一声冷笑:“你小子嫌活得腻烦了?救人?哼,你救得了谁?”
安若晨对齐云海道:“离天黑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再等等,大白天进城很危险。”顿了顿,“赵老三他们抛弃了你,你怎么还怎样关心他们?”
齐云海叹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大伙儿总是兄弟一场。”
安若晨见他如此重情,也觉得此人其实品性善良,安慰他道:“你别着急,谁也不能肯定那火就是人为的。”
齐云海焦急的在房顶上走来走
去,好不容易等到太阳沉入地平线,王若凡郑重地告诫众人:“大家听好了,进城以后,不许开灯,不许说话,更不准在车上抽烟,谁要敢犯错,就把谁丢下去喂丧尸。”
众人齐声答应:“知道了。